“嫂嫂”这个称呼,分明是亲昵的叫法。被他温温柔柔地喊出来,却有种让人后背发寒的感觉。
桑洱的心脏砰砰直跳,掌心无声地沁出了冷汗。
初来乍到,她还摸不准“小傻子”到底要怎么装才不会露馅,就像初出茅庐的演员就要接受显微镜的检阅,心里越发没底,目光忍不住朝下落去。
忽然,她下巴一疼。
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了头。
这只手很大,雪白肤色,得仿佛吸了月光。骨节修长,指甲涂着妖异的蔻丹红,关节处微凸。
好看,却不算养尊处优,因为他的指节内侧有粗茧。
而且,和握剑形成的茧,位置不一样。
桑洱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
近看之下,她眼前这张美人脸,更显穠丽而具有攻击性。
乌黑的发与眉,猩红如汲了血的唇。
端详了她片刻,尉冲兰廷似笑非笑道:“是了,差点忘记嫂嫂是小哑巴,不会说话。”
他的手劲,未免也太大了,是偷偷练了铁砂掌吗?
桑洱小脸皱起,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自己的下巴肯定被捏红了。
好在,这时,她的肚子恰到好处地传出了一声“咕”的鸣响,打破了诡异的僵局。
在这段剧情触发之前,桑洱就是因为没人送饭才出门找人的。忍到现在,肚子果然空得要打鸣了。
尉冲兰廷眉心一蹙,收回了手:“饿了?”
这似乎是一个留下的好借口。桑洱不退反进,身子前倾,嘴唇嗡动了一下,有点儿委屈巴巴地说:“……我饿,饿。”
由於当年没把哑药喝光,原主其实一直都能发音。只是低微沙哑,断断续续,仿佛喉咙被缩成了一个针尖,音节挤得很艰难。
但从来没人会耐心听她说完一句话。
处处遭人嫌,原主自然更不敢开口,就这样成为了社会意义上的全哑。
尉冲兰廷:“……”
不知是肚子饿了的借口发挥了作用,还是她厚着脸皮不松开衣角的举动奏了效,桑洱最终得逞,顺利留了下来,进了尉冲兰廷的房间。
说是房间,也不太准确。
尉冲家在姑苏的仙府,并非一座府邸那么简单,而是独占一座山头。尉冲兰廷的房间是单层的,除了庭院,还包括起居室、书房、琴室等配套,清幽典雅,比平民百姓一家人住的房子要大得多。
此时,整个院落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下仆活动的声音。
果然,原文照进现实。不像别的有钱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尉冲兰廷为了不露出破绽,从来不让仆人近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