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似乎也觉得有点恶心,翻了个身,眼珠一转,盯着床板的木纹。
最外侧的叶泰河,大概是经验不足,是他们中反应最强烈的一个,脸青唇白,几乎要晕厥了。
紧接着,更令人作呕的事情出现了。
吃完内脏,赵姨娘满足地咧着大嘴一笑,弯下腰,将残余的屍体从浴桶里抱了出来,横放在了桌子上。
放血,剥皮,调制颜料,细致绘画……
一个曾经鲜活的人,被当做家畜,拆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
这么毛骨悚然的事,赵姨娘的动作,却伴随着轻轻的哼歌声,似乎这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她趴在桌子上,画得很慢。三人也看不清楚她在画什么。只觉得空气里的腥味变得越来越浓了,连刺鼻的熏香味儿也快盖不住了。
桑洱堪堪收回目光,捏着鼻子。可这阵味儿还是无孔不入,仿佛她不是在床底,而是泡在了一个血池里,胃部开始翻腾。
远处,血泊缓缓渗向床边。
叶泰河瞪眼,慌忙朝内侧挤来。本来裴渡还可以平躺,被他这样一推,就只能换成侧躺,还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面对叶泰河,要么就转向……
裴渡咬了咬后槽牙。
换了是以前,他根本不会想太多。可从刚才那个意外开始,他的胸口似乎就盘着一股发泄不出的恼羞成怒。僵了片刻,终於不情愿地动了。
桑洱感觉到有阴影覆下,抬目,就看见裴渡居然转向了她。
他的左臂垫在了自己的头下,侧躺着,梗着脖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围墙。
距离突然拉近。且面对面的方向,比任何姿势都亲密。桑洱只要一动,就会触到少年的心口,视野也被挡了个严实。
但眼下这种情况,全包围的姿态,反而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哪怕这只是虚幻而暂时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叶泰河再度抽风一样,往里面挤了挤。本来尚存的一丁点距离,瞬间消失。
桑洱猝不及防地被这么一撞,后脑杓重重地磕上了围墙,一阵眼冒金星。
叶泰河还没消停,跟上了发条一样。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桑洱真想把这个碍事的小子踹出去。
她皱起脸,想抬手垫住自己的后脑杓。但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裴渡,忽然抬起右手,从她的脖子处绕过,将她的后脑杓垫住了。这姿态仿佛是拥抱,两人的身子稍微上下错开了,恰好能占满这狭窄的空位。
因为贴近,桑洱的脸颊压到了裴渡的衣服,感觉到了一点硬邦邦的东西。她抬手一碰,那居然是一颗山楂糖。
已经是最后一颗了,放在裴渡的怀里太久,被捂得略微有些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