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洱吃惊道:“怎么是你?”
“都这么晚了,别折腾忠叔了。”裴渡弯腰,将她拉上了马车。忽然,鼻子一动,像小狗一样,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桑洱推了他的头一下,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裴渡道:“我记得你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狐裘,衣服呢?忘在里面了?”
桑洱这才想起来,因为晚饭喝了酒,她身体暖和,穿着狐裘有点热,就让下人收起来了。现在衣服忘拿了。
待在马车里,虽然不会直吹北风,但酒意一散,还是会发冷。
裴渡啧了一声,下了马车:“真麻烦,行吧,我去给你拿。”
嘴上在嫌弃,下马车时,掀开帘子的动作却很轻,像是不想风灌进来,冷到里面的人。
桑洱大惊,哪能让他进去,阻止道:“等等,不用了!”
可她现在动作有点冲钝,往前一扑,没拉住裴渡,裴渡已经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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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裴渡以前来过一次。
那是去年夏天的时候,他为了刺杀董邵离,潜入了这里。
在他离开的时候,这座府邸被血腥气浸泡了个透,连白墙也溅满了血点。
如今,那些可怖不祥的血迹倒是洗干净了。
按常理,一个人在某个地方犯了事,重游故地时,总会有些不安。裴渡却没有半分心虚,大摇大摆的,如同进的是自己家。
来到中庭,裴渡打算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看见前方走廊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他走来,臂弯间,挂着一件狐裘:“你在找这个吗?”
裴渡眯了眯眼,认出了衣服是桑洱的,微微一笑:“没错,谢了。”
“不用谢我,应该的。”那人步出了暗影,在星月下,露出了一张线条冷峻,却又与眼前的少年十分相似的面容。
如水中倒影,一光一暗。
冷风打来,絮絮雪沫飘落在发上。裴渡死死盯着眼前这人的容颜,心中有万分惊疑,又仿佛有一团被雾遮蔽的乱麻,在渐渐消散、解开。
青璃,周涧春,还有许许多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容。拆解,拚凑,最后变成的是……
秦跃将衣服抛给了裴渡,平静地看着他,问:“你就是裴渡吗?我知道你。”
“我也知道你,秦家家主嘛。”裴渡无声地捏紧了衣服,笑盈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