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伶舟一直不明白桑洱为什么要突然离开熟悉的地方,如今有了猜测——她应该就是冲着这里的妖怪多才来的吧。
桑洱的动机得到解释,伶舟的疑虑也消失了很多,只剩下了一个地方,让他觉得有点蹊跷,那就是桑洱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行止山的熟悉感。
她不像第一次来的人,反而像是在这个地方住过很多年。
当然,这一点儿蹊跷,很快被流水般安然的日常生活抹平。
很快,他们就在行止山住下一个月了。
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异象出现。伶舟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也许,他对行止山的那些不好的感觉,只是错觉罢了。
毕竟,人们都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而且,住得越久,伶舟还越能体会到这种生活的隐秘的快乐之处。
避开人烟,没有恼人的家伙来打扰。和桑洱朝夕相对,如一对世外的神仙眷侣。
入睡前的最后一个人、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桑洱,就像独占了她所有的时间。
虽然她有点冷漠,还喜欢带他出去打打杀杀。但伶舟一点都不觉得闷,还暗暗希望,这种不被外界打扰的生活,可以持续到天长地久时。
当然,人还活在世上,完全不和外界接触,是不可能的。三月下旬,他们上行止山前带来的调料、皂荚等日用品都用完了。
桑洱带着伶舟下了山,来到了离行止山最近的那座小镇。
这座镇子,伶舟带桑洱来过很多次,她和江折容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里的裁缝铺上。现在,这镇子还没发展成未来的繁华模样。农历春节过去一个月了,不少街铺门口的桃符都没摘下来,被风吹卷了一角,有些萧索。
伶舟自觉地跟在桑洱身边,拎着一些不好塞进干坤袋的东西。经过了河岸,忽见那儿有个玩儿皮影戏的老头,在唱“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的故事,可惜,观众是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只会伸出肉乎乎的手,去抓摊子上飘动的彩带。
歌词哪壶不开提哪壶,伶舟的浓眉微微向下一压,慢慢转开了目光,心中确有几分惘然。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他倒是想,但桑洱一点也不喜欢他。
求而不得,进无可进,毫无办法。
这趟下山不易,两人满载而归,回到山上,藤筐箱子堆了满地。时间也不早了,两人把东西堆到墙角,就先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