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明帝的神牌之前,下跪,郑重叩首,起身,目光再次望向了呆呆看着他的束戬。
“皇帝,你也应当记得,先帝病重之时,南方正遇水灾,波及数省,我去赈灾。出京几个月后,获悉他病情加重,急召我回京。我赶到,他本已断食三日,连睁眼都没了力气,只留着最后一口气在,见我到了,竟推开左右,自己坐了起来,将他身上玉带解下,亲手系我身上,随后便就溘然而去……”
他停住,闭了闭目,再次睁眼。
“我知你心里对我应是有所不满。你已渐大,我却依然处处限制。我知我惹厌。今夜你未来时,我在反省,是否因我做得太多,反而令陛下你无所事事,失了担当,方无所顾忌。今日你固然大错,然则,何尝不是我这个摄政王之大过!”
“如今高王既死,内廷平定,我欲召百官,议拟归政,去我摄政之衔,回归臣位,往后,我必尽心尽力辅佐陛下,创大魏之盛世……”
“不行!”
束戬大惊失色,话脱口而出,膝行着,飞快地爬到了他的脚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声音已是带着哭腔,“三皇叔!你不要这么说自己!和你无关!你也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管!你不是答应先帝了吗!我尚未成年!我还需三皇叔你摄政!戬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太混了!求三皇叔你原谅!我发誓,往后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他说着,突然松手,抹了把眼泪,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她赔罪!只要她能消气,怎么样我都行!我也去给她下跪!只要她不去告诉姜祖望……”
他掉头,迈步就要走,被束慎徽叫住了。
“戬儿回来!”
束戬终於又听到他叫自己小名了,方惊魂稍定,急忙站住。
束慎徽走到他身边,“她应当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放心,便是你不愿赔罪,她也不至於告到姜祖望面前。”
他沉吟了下,“不过,你既知错,也愿亲自赔罪,最好不过。只是不是现在。等我回去了,我向她转达,看她如何讲,到时再论吧。”
“好,好,我听三皇叔你的……”束戬急忙点头,忽然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冲疑了下。
束慎徽见他看着自己,一副心有余悸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
“你想说什么?但讲无妨。”
“我……我在贤王府那里,感觉三皇叔你好似……有些怕她,外头人也都这么说。她又这么厉害,会不会怒气未消……等你晚上回了……打你?或者……还是我这就去赔罪……”
束戬终於壮着胆,看着束慎徽的脸色,吞吞吐吐地说道。
束慎徽一怔,忽然失笑,摇了摇头,“别胡思乱想了。我怎会怕她,她又不会吃人。你照我吩咐就是了。”
“好。我听三皇叔的。”束戬立刻闭口。
束慎徽凝目在侄儿的脸上,见他依然有些惊魂未定的模样,顿了一顿,想起侍卫讲他不服输从后偷袭被摔以致胳膊脱臼,目光落到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