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顿住,僵硬地停了下来。
刘向等了片刻,见他立着,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案上那道也不知写了何物的奏报,脸色很是难看,不禁愈发替姜祖望担心起来。
须知,所谓的八百里加急,限定只有遇到突发军情或是不亚於这种程度的重大消息,方可用这种方式来递送。
看摄政王的表情,却又好似不是出於军情——这一点刘向很确定。无论多大的军情,哪怕北狄现在就大兵压境突袭雁门,他觉得摄政王也不会露出这么难看的样子。刘向忍不住怀疑,是否姜祖望递送来了什么深深得罪了摄政王的消息。
刘向屏息等待了片刻,试探着又问:“殿下,姜大将军怎的了?”问完,却见他依然没有反应。刘向也不敢再开口了。又等片刻,终於,见他抬臂,朝着自己拂了拂手。
刘向知他意思了。只得压下满腹的疑惑和不安,低头退了出去。
束慎徽缓缓地坐了下去,望着奏报上的那最后一段话,目光凝然,人一动不动。
起初那阵急怒攻心过去后,他忽然便顿悟了。
即便她此刻仍未出发,也是谁都阻止不了她。如果她真的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的话。姜祖望不行。
至於自己……
於公,他是摄政王。
於私……
他又何来的资格?一个不久前才刚和她交恶至此地步的人,恐怕在她那里,回到她心心念念的雁门之后,如鱼得水,她更是早就已经将他抛在了脑后。
他压下心中忽然涌出的浓烈的酸涩之感,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微微仰头,望着夜空,定立了良久。
今夜他又回到了此间,行宫之外,月似娥眉,繁花漫卷,湖上隐隐飘荡着悦耳的太平歌子声。
她呢。
她在何处饮马?又在何处拔刀?
数千里外的北地,丘沙旷野,月黑风高。姜含元和她的两千轻骑已深入到了幽州腹地,正沿着长城的途径,借夜色掩护,在荒山旷野之中,纵贯前行,迅驰若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