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发自胸腹,随了山风,四面鼓荡。
束慎徽一怔。又见他喊完,转身便从巨石上一跃而下,大步走到自己的面前,微微仰面,说道:“三皇叔!我真的明白了你从前对我的种种教诲!”
“三皇叔,你放心吧,往后,我再也不会肆意妄为,叫你为我再操那么多的心了!“
他顿了一顿,“朕可对着天地发誓,今日起,必尽心尽力,做一个和皇祖父那样的皇帝!”
侄儿的眼睛闪闪发亮,面容激动。
起初那短暂的惊讶过后,束慎徽很快便回过了神。他笑容满面,下意识地抬手,正想握住侄儿的臂,再拍几下,就像他小时那样,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他的认可和鼓励——他的手伸了过去,快要握到少年的臂膀之时,在空中停了一停,又收了回来。
他改而退了几步,最后,朝着面前的少帝下拜,恭声说道:“臣拭目以待!”
刘向等人看呆了,见状,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也上前,跟着跪拜在了摄政王的身后,齐声道:“微臣恭祝陛下,江山永固,千秋万代!”
束戬转头,再眺望一眼周围,将这壮阔河山尽数纳入眼底,下山而去。
回往雁门行营的路上,束戬和束慎徽骑马同行。他扭头,又往了眼西面落日余晖那尽头的方向,面露忧心,“三皇婶去了也这么久了,应当已经到了那边吧?也不知她怎样了。但愿她舅父没事。万一若是有个不好,三皇婶她……”
束戬见束慎徽霍然转脸看了眼自己,惊觉失言,立刻改口:“三皇叔,晚上你见到大将军,记得叮嘱他一声,三皇婶回来了,立刻传个消息,我等着。”
束戬这一趟出来太久,再不尽快回去,朝廷那边,贤王恐怕也要压不住了,加上他身份使然,按照计划,束慎徽明早动身,亲自护驾,送当今的大魏皇帝踏上返回长安的路程。
是夜,中军大帐,明烛燃照,摄政王见完前来拜别的诸多将领,最后,帐内只剩下他和姜祖望。
对着姜祖望,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平易近人而又威严睿智的摄政王。他沉默了下来,丝毫没有掩饰他重重的心事。他再次以岳父称呼对方,问他这两天是否有云落城那边新送到的消息。
姜祖望的神情也变得沉重了:“昨日刚收到新的消息。兕兕舅父的伤情,还是不见起色。”
束慎徽道:“我先前已往长安发去了加急信报,命派遣良医火速北上。等过些天赶到这里,劳烦岳父派人送过去。”
姜祖望十分感激,起身便要拜谢。束慎徽将他压坐回去,“不过些微的绵薄之力罢了。但愿舅父吉人天相,早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