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温绒没出声,但她发红的耳朵已经泄露了她的心情。林隽看着喜欢,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许久后,温绒轻声唤道:「大叔……」
林隽被这一声唤得很舒服:「嗯?」
「我想问你件事。」
「你说。」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没料到温绒如此直白,加上问得突然,林隽倒是一愣,镇定过后,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彭锐说,你十年前就看上我了。」
彭锐,对不住,是你叫我有话就问的,温绒在心里默默saysorry。
又是彭锐,他这个兄弟今年好像特别爱找他麻烦,林隽眉头皱起:「彭锐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没说什么,不过那天一天晚上,你跟彭锐在河边闲聊,然后我碰巧也在,就顺便听到了一些。」
温绒说得有点心虚,好在林隽的心思不在这里,他先是沉默,后是沉吟,温绒甚至在他脸上察觉一抹难堪。
林隽终是开口:「既然都听到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温绒义正言辞,他既然说最初偶遇时并未将她放在心上,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十年后再次相遇他才看上她?
林隽很快恢复波澜不惊的模样,悠悠地抚着温绒的短发,语调平常地说:「绒绒,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不肯说?
「那算了。」
温绒颇为不满地瞥向身后,起身欲摆脱林隽,林隽哪肯放手,硬是又将她拉入怀中:「为何想知道这个?」
温绒闷声说:「有人说我只是碰巧长了一张和她相似的脸,才入得了你的法眼。」
转瞬间林隽便明白了,也在转瞬之间心情豁然开朗。
「绒绒这是在吃醋?」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眼光,」温绒义正言辞地指指自己,「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想和某人相提并论。」
吃醋?她温小绒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怎会为了一个闻蓝斤斤计较,步步紧逼。不过嘛,不吃醋,不代表不在乎,想她一个坦荡荡的好姑娘被一个暗藏心机的女人害得差点家破人亡,即便是圣母也会生气,更何况她本就不是圣母。
关於闻蓝这个女人,温绒一直保留态度,这次回来之后,她惊讶地发现闻蓝不见了,本想从林鉴非那下手探查,可那小子口风很紧,不做卖主求荣之事,如此一来,她只有直接拿林隽开刀。
林隽言简意赅地说:「闻蓝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然后?」
「我留她在身边这些年是有用意的。」
「然后?」
「她本就是林岩安插在我身旁的眼线。」
「然后?」
「不过她后来为我所用。」
讲了半天没讲到重点,温绒不甚耐烦地鼓起腮帮子,加重语气:「然后?」
林隽侧过脸,难得显露不自然的神态:「我看她长得挺顺眼,才留用她。」
温绒总算抓住一个重点:「挺顺眼?」
「看她的脸就会觉得心情不错。」
温绒抿了抿嘴唇,继而声音略低几度:「心情不错?」
点到为止,林隽见好就收,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少有的温存亲昵:「嗯,让我时不时会想起一个人。」
温绒怔怔地看着他:「可是她说……」
他最喜欢她这副小小茫然的表情,让人忍不住逗弄她,可是,这也是她对他放下戒备的表现,他不可太过得寸进尺。
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盛满温柔,似有旖旎光辉,又似事不关己地说:「她唯一有用的也就是一张脸了,要不是那张脸,我也不会明知故犯,将她这个眼线放在自己身边。」
听起来好残忍,闻蓝处心积虑那么多年,将女人最好的时光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了林隽,到头来人家还把她说得一无是处……虽然想含蓄一些,但温小绒不厚道地爽了。
林隽眯起桃花眼,温绒刚才还皱着的脸已然舒展,勾起的唇角泄露出小小的得意,看来这一招很有效。林隽这回是做足了功课,既然他家绒绒不喜欢强势的,那么他就不强势,不喜欢大庭广众,他就不明目张胆,加上他敏锐地观察,发现当他略显窘迫的时候,温绒的小眼神会猛地放光,狡黠不已,然后兴奋点提升,甚至主动靠近他。
那么,装点弱,投其所好是必要的。
温绒自然不知道林大叔肚子里的谋略,她只觉得今晚的气氛大好,貌似可以引蛇出洞,追根究底。
「言归正传,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温绒对这个问题紧追不舍,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既然学生时代的她并没有令他动心,那么就应该是相亲之后的事,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呢?是相亲初始,还是相亲之后,是在初吻之前,还是初吻之后?
温绒一直觉得自己平凡无奇,何以吸引林隽这般城府心计,集各种复杂纠结於一身的男人。
「绒绒,不要为难我,难道你说得出你什么时候喜欢我吗?」林隽这一招叫反客为主。
谁知温绒耸耸肩,说:「我没说过我喜欢你啊,都是你们在说。」
林隽眼神微动,神色不明,笑容不减,就是有些凉飕飕的:「真的不喜欢我?」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然后再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的,那么我有可能会考虑喜欢你一下。」
她跟他纠缠那么久,练级练多了,好歹也学会几招。
「好吧。」林隽面露无奈,俊眉收拢,难以启齿一般,犹豫了半天,吊足了温绒的胃口,才说,「大概是你受伤的时候开始的吧。」
温绒呆愣,笑意渐收,受伤的时候,是那一晚之后?
林隽从她隐有惧意的眼神中猜出她心中所想,他放缓语调,慢慢道:「不过你应该是不记得了。」
「啊?」温绒狠狠地又一愣。
林隽干脆再放一颗炸弹:「亏我还救了你一命。」
温绒再也坐不住了,死命地想啊想,脑中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莫非她真有健忘症,怎么林隽的事一个都没记住?
温绒小心地望了一眼林隽,不太想打击他,可事实就是事实,她只好说:「抱歉,我没印象了,大概你以前的存在感比较稀薄。」
「……」
有时候太简单太坦率太直接也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