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1 / 2)

事情说来简单, 关键仍在沈子安。

近两年他常被目睹到行踪,无不是围绕着清台周边活动,令人不禁怀疑,是否他的老巢就安在清台

抱着宁可折腾不可错过的心态, 南江警方果断联系清台警方以求协助调查,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 被拒绝了。

几乎连话都没说完, 当场被拒绝个干脆利落。

之后无论他们怎样威逼利诱,吼着叫着案情重大刻不容缓、试图抬出上层的情面,甚至憋屈地通过各种途径有力证据,证明并非他们没事找事, 实在是确有其事都不管用。

对方的态度该死的坚决, 不但拒绝任何帮助,而且连个执行许可都不肯松口, 这都什么破事

南江警方气得跳脚,同时更加确信,沈子安十有八ii九就在清台

只不过这小子背后势力错综复杂, 靠山过分强大,竟然连清台警方都敢光明正大的包庇他。

这样下去怎么行

好不容易才追查到这个地步, 南江警方绝不肯看着机会流失,为此速速召开会议、进行讨论。

正当他们提出数十个计划,又否认掉数十个计划,弄得个个灰头土脸之时,局长起身道“大家都说清台是回归地, 有独立执法权,我们得不到他们的同意,又不能绕开他们,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在当地展开调查,更别提追踪搜捕沈子安。

这说得没错。但是你们能不能换个思路为什么非要我们想尽办法去找他,追在他的屁股后头跑难道就没有办法做好陷阱,让他主动网里跳”

一语点醒梦中人。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猛地想起沈琛这个存在。

话说沈琛沈子安俩姓沈的,明明都是自家人,天知道他们为什么有着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算了原因不重要。

重要的是警方认为,既然上回沈子安愿意不顾风险,千里迢迢跑到南江暗算沈琛。那么这次他们有心把沈琛请去清台,对沈子安而言,无疑是天上掉下来的蛋糕。以他那狂妄自负的性格,即便猜到中间有阴谋,应该也无法拒绝亲手了结沈琛的诱惑吧

但凡沈子安出手,必定会留下线索。

事情是在清台发生的,南江警方大可以借着沈琛身份不普通的由头,逼迫那边给个交代。

要是沈子安当真现身,更好,管你独立不独立的,逮住人什么都好说不是

计划就此敲定。

不过常言道,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这话真不是盖的。

沈琛连同数十个警方以游客身份分批通过清台港口,他在清台是真有生意能做,天天早出晚归不带闲的。

苦了他们这群人陪着做戏,白天小心翼翼地巡逻,夜里战战兢兢地盯梢。生怕一个眨眼错过风吹草动的细节,更唯恐稍不小心,沈琛真在他们手头闹出命,到时候不知该谁负责。

几天下来,沈子安连根头发影都没见着,一干警方及保镖倒是黑眼圈浓如熊猫。

正准备无功而返,不料混乱爆发。

当然。

大家心里有数,这回行动撞上清台的内乱,应当仅仅是巧合。沈子安并没有本事凭一己之力煽动一方土地,而只是以此作为掩饰,喊了几个人浑水摸鱼,趁乱在沈琛所住的酒店楼下出现过几回而已。

警方决意按兵不动,耐心观望,心想沈子安九成九会在夜里行动。

谁知道这小子不按理出牌,竟选在阳光灿烂的大下午冲进酒店。 不早不晚,恰恰就是沈琛接起电话的时间点。

那时他不在自己的房间。

事实上,以他姓名登记的隔壁房间里只有警ii察们严阵以待。

这将计就计的招数使得很保险,可惜架不住敌方满兜狂丢狂砸。

场面顿时乱了。

警方注意力四散,保镖赶紧往安全楼梯走,不幸遭遇不少喊打喊杀的疯子,被纠缠得无法脱身。

至于沈琛。

他在楼道里同许久不见的沈子安狭路相逢。

浓烟之中跑来跑去的人有很多,骤然停住脚步只有他们两个,望向彼此的目光都像是,看着死人。

多少有那么点儿理应如此、命中注定的意思吧

毕竟上辈子也是如此。

中间发生过什么没人知道,反正结局是沈子安满头血跌在楼梯边,被戴上镣铐的时候眼皮动了动,好似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

而沈琛要求立刻返回南江。

“我们的确有特殊途径回去,但是沈先生你”

身边警ii察委婉提醒“不然您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再说”

“不用。” 他说“家里小孩不高兴,我赶时间回去。”

对方皱了皱眉,试图再劝,“做检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保险起见最好还是”

沈琛不出声。

他低着头,仔细擦去手背溅上的点点血渍,脸上没有表情,无端透着阴郁。

大家被弄得面面相觑。

这个眼神询问怎么办,不去真没事

你问我我问谁。那个又侧头,朝同伴瞪眼沈琛结婚了,连小孩都有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你听说过

总之没人有胆再劝。

个个缓步落在后头,边叽里呱啦想着结案奖励,边留意着沈琛的背影,以防他突然倒下。

好消息是对方全程没给他们伸手去接的机会。

坏消息是,他在回去的途中不声不响失了意识,被玩命飙车送进医院后,得到的评价是刀伤严重,必须立刻进行缝合。

这时候再问沈琛伤在哪里,自然显得既然蠢又瞎。

被医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之后,警ii察们灰溜溜地想办法联系亲友,保镖们负责默默地杵在门外,暂代亲友充个门面。

周笙来得很快。

沈音之则是最后收到消息的那个。

因为她的备注是家里小孩 ,警方自然而然理解成有亲属关系、年纪小,且承受不住打击的那种小孩子。原本不打算通知,直到后来想起里面那位,好像是为了这人瞒伤忍疼赶回来。这才抽空打去电话,捏着嗓子报上地址,问她要不要来医院看沈琛。

沈音之立刻就来了。

到的时候手术还没做完,手术室两扇雪白的大门紧闭,上头有灯,仿佛新鲜的、流动着的血,亮得无比刺眼,触目惊心。

“你怎么在这” 周笙对她的出现表示诧异,她没回答。

只是安静找到椅子坐下来,在压抑而沉重的氛围中,沈音之用力凝望着灯,凝望着门,头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字

死。

后头紧跟着两个字“沈琛。”

她不自觉低低念出声,舌尖抵着上颚,打了个卷儿。

再回到那个字“死。”

平铺直板,读音短促,犹如藏在阴暗里的小刀,瞬间将方才那柔软的名字,缱绻的情意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