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宜一听,却是紧张了起来,急切问道:「南宫公子没事?」
怪不得这么多日没有见到他,原来是被蜂蛰了,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没事儿呢!隔天就好了,现在生龙活虎的!」
不仅生龙活虎,而且成天在府里作威作福,一会儿叫她做这样,一会儿叫她干那样,烦死了!
陆嘉宜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终於落了下来,轻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阵雨说来就来,嗒嗒雨滴落下,打在地面啪啪作响。酒儿和陆嘉宜赶紧跑到街角一处凉亭避雨。
「呼——」
酒儿把菜篮子搁在地上,掏出手绢抆了抆脸,抬头一望。只见天色暗沉入夜,乌云滚滚,怕是这岗雨要下上好一会儿了。
陆嘉宜也用绣绢抆了抆头发,抹去上边的水滴,她动作轻柔,捻发拂眉非常优美,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恐怕停不了,怎么办?我得尽快回去呢!」
酒儿有些忧心,要是耽误了午膳,那可如何是好?公子铁定会骂她的!
陆嘉宜倒是无所谓,她要是没有及时回去,又青肯定会出来寻她。於是她出口安慰道:「等等再,兴许一会儿就好了。」
原本以为雨势会逐渐减小,谁知却是越下越大,密集的雨点打在瓦上辟里啪啦,青石地上的水都汇成了小溪,潺潺流入河里。
瓢泼大雨中,一人执伞而来。素衣不沾尘土,若雪惊鸿。足下一双锦靴,被溅起的泥水沾湿,却依旧未阻他优雅的步伐。
陆嘉宜远远看着来人,有些挪不开眼。这通身的气派,与生俱来,好似这人天生就是这般高贵雅然。
酒儿也看见了白衣人,她高兴地挥挥手:「公子!」
南宫霖循声抬眸,看见酒儿在凉亭里朝他笑着挥手,於是提步走了过去。
「公子,这么大的雨您怎么出来了?」酒儿用手绢给南宫霖抆了抆袖子上沾到的雨水。
陆嘉宜适时开口,主动招呼:「南宫公子。」
南宫霖淡淡颔首:「陆小姐。」
接着他看着酒儿,似有不悦地说道:「我随便出门逛逛,没想到在这里碰着你了。出来买个菜也不带伞,还好有个亭子给你避雨,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呵呵,我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嘛!谁知道这么快就下雨了,天气真怪!」
南宫霖手中还有一把多余的伞,他递给酒儿:「给,我们回府。」
酒儿一脸欣喜地接过,有些不解:「公子你怎么会有两把伞?」
出来闲逛居然随身带了两把伞,公子真是个怪人!
「嗯嗯……」
南宫霖脸色有些不自然,瞪了酒儿一眼:「管这么多干什么?!快点随我回去,府里那么多事不做,就想跑出来偷懒!」
酒儿撅着嘴反驳:「哪儿有嘛!我出来买了好多菜呢!不信你看。」
南宫霖顺着酒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慢慢一篮子河鲜堆得冒尖,透明的虾还活蹦乱跳的,蹦出来几只。
酒儿急忙蹲下抓起那两三只小虾塞回去,自言自语:「看你们往哪儿跑!」
陆嘉宜见状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顺手用手绢摀住鼻子。这些活物脏兮兮的,看着就恶心,酒儿居然拿手去捉,实在是……
「快点!跟我回府。」南宫霖倒是无视酒儿的动作,只是不耐烦地催促她快些离开。
酒儿看看天色,依旧黑压压一片,看来这雨恐怕得下上好一阵了。她把手中的伞递给陆嘉宜:「陆小姐,你打这把伞回家。」
陆嘉宜没料到酒儿会把伞给她,有些诧异:「那你呢?」
酒儿歪头笑了笑,杏眼弯弯,指着南宫霖说道:「我可以跟公子打一把呀!公子您说好不好?」
「嗯。」南宫霖瞅了酒儿一眼,表情看不出喜怒,淡淡应了一声。
每次都是决定好了才来问他,到底谁是公子?!
愣怔中,陆嘉宜手上一沉接住了伞,油纸木骨,伞面绘有青叶,而且隐隐约约带有一种独特的馨香,似墨又似竹。
「走了。」
南宫霖拽着酒儿就出了亭子,一声「陆小姐再见」飘进耳中,陆嘉宜抬眼一看,才发现两人已经走远。
伞小遮不住两人,於是南宫霖一手撑伞,一手提篮,酒儿则靠在他的身旁,依偎相伴。青伞红裙,雨影疏疏。两人这般动作,倒像是情意缱绻的少年夫妻一般。
陆嘉宜定定地看着二人身影远去,直到消失在蒙蒙雨中,才转身出了凉亭。
她没有撑伞,任由这场大雨,浇了个凉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