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鞋!」
酒儿察觉无恙之后方才睁眼,这时她赶紧侧首一看,绣鞋和青伞都已经掉进了水渠里,被哗哗流水冲走,随水而逝。
「公子,我的鞋掉了,还有、还有……伞……」说着说着,酒儿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有些怯怯的。
这下可惨了,公子肯定会骂死她!
南宫霖脚步一滞,恨铁不成钢:「说你麻烦精真是一点都没错!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说着他紧了紧搭在酒儿腿上的手掌,把酒儿捏得有些疼。
「对不起嘛,我刚才以为要掉水里了,一慌神就松了手……不过我没有扔掉篮子!你看菜都还在呢!」
「哼!」南宫霖闻言冷哼一声,颇为不满。
走过了桥,南宫霖在一处屋檐下把酒儿放了下来,然后自顾自开始穿鞋袜。酒儿光脚站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冻得她难受,好似脚底结冰了一样,她脚趾头都蜷缩在了一起。
南宫霖穿好靴子,回头看见酒儿站在廊下瑟瑟发抖,贝齿咬唇,低头看着脚下,她一双莲白玉足紧缩在一起,犹如未曾完全绽放的花朵,**说还羞。
正是:珊珊美人嫣然态,步步金莲总娇羞。
发怔中,酒儿开口道:「公子您好啦?我们走。」说着她便抬脚**动。
南宫霖拉住人:「你准备光脚走回去?」
「嗯。」酒儿点点头,「反正这里离府也没多远了,我可以走回去的。」
「路上那么脏,泥泞不堪,你也不怕被碎瓦石子儿割破脚!」南宫霖对酒儿的行为很是不屑,「要是伤口发炎落下破伤风,我看你哭都来不及!」
酒儿不以为然:「哪儿有那么倒霉!我会小心的啦!」
「罢了罢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南宫霖语气甚为不满,略微曲身,一把打横抱起酒儿在怀,大跨步就走了出去,一路还不忘威胁酒儿:「给我老实点待着!摔了我可不管!」
雨滴淅淅沥沥落在地上,酒儿安安分分待在南宫霖怀里,仰头看他,只见雨水顺着鬓角眉梢滑落下来,长长的睫毛也挂上了水珠,扰得南宫霖视线不清,甩了甩头。
想起青伞掉进了河里,酒儿有些愧疚,她一手抱着篮子,一手从怀里掏出手绢,伸手给南宫霖抆了抆脸上的雨水。动作由心而发,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的扭捏。
南宫霖垂眼看她,一双星眸里闪着莫名亮光,他嘴角微扬,开口轻飘飘吐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忘了是谁害我淋雨。」
酒儿瞬时气急,即刻收回手绢,嘴巴高高撅起。
讨厌的公子!好心当作驴肝肺!让雨水淋死你得了!
两人回到府中已是一身狼狈,从头到脚都湿透了。众人见公子抱着酒儿回来,皆是诧异非常,嘴巴张着半天合不拢。
曹管家心中老泪纵横,公子终於开窍了!可是酒儿这出身……罢罢罢,总之只要公子能开窍就好!其他事以后总有办法的,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袁大娘从院子里拿了双鞋过来给酒儿穿上,夜泽赶紧递过绒巾给南宫霖抆拭头上的雨水,还一个劲儿催促他回房洗个热水澡,换身干爽衣服,省得着凉。
南宫霖随手把绒巾扔给酒儿:「拿去抆,落汤鸡似的。」说罢他转身便回了寝房,走时还没忘再损酒儿一句,以示今日的不满。
「我看你就没长二两肉,硬骨头硌得我浑身都痛!养头猪都比你好,起码还能长膘。」
你、你、你……
酒儿闻言气得牙痒痒,冲着南宫霖的背影张牙舞爪比划了几下。她就知道公子没安什么好心,背她回来其实是想找机会损她!
南宫霖回到寝院浴房,沐浴一番之后,方才出来。出了房门遇到夜泽,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夜泽一见赶紧说道:「公子您受凉了?我这就去厨院叫她们煮碗姜汤端过来。」
「我没事。」南宫霖抬抬鼻头,摆手道:「我自己过去看看便可,你去忙你的。对了,你和夜天联络一下,看他多久回来。」
夜泽领命下去,南宫霖慢悠悠踱步去了厨院。
这厢,原本酒儿准备回房换衣服,袁大娘却拉着她说:「我在厨房烧了热水,你也洗洗罢,去去身上的湿气!」
平时酒儿在入夜以后,都会烧好水,关上柴房的门一个人洗洗,之后才回房就寝。夜晚无人,她一个人倒也清静。这会儿虽是白天,但是雨下得这么大,公子和其他人都各自忙事儿去了,於是酒儿应了袁大娘的提议,直接去了厨院柴房。
「酒儿你先洗,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裳。」
「好勒!谢谢您呐!」
说着,袁大娘随手把柴房门一掩,转身就回了寝院。谁知才走到半路,突然碰见曹管家,说是她在乡下的儿子过来看她,在大门口等着。袁大娘有大半年没见儿子了,想念得紧,赶紧就往外走了出去。
酒儿在柴房里洗了一阵,左等右等,水都有些凉了,可是还没见袁大娘回来。屋外下着雨,空气有些冷,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终究是忍不住了,於是她站起身来,准备拿过一旁的绒巾披上。
南宫霖晃悠着来到厨院,先看了眼厨房,没有见到酒儿的身影,正想转身走,却听见从柴房里传出声音,好像是酒儿在哼歌。
「看风过处,落红成枕,牡丹谢芍药怕海棠惊……」
南宫霖信步走过去,一掌就推开了柴房的门:「酒儿,给我煮……」
话说一半,电光火石间,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