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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奉道:“我现在改一下,除了姿容,姿容还是配得上的。”

胡孛儿难得正经地点头,这位新夫人一路都头戴帷帽,只道身形娇柔可怜,今日才得见真容,便说是百里挑一,啊不,千里挑一也当得起啊!

人已上车,穆长洲看了眼刚放下的竹帘,其实在厅中时就想说了,变化大的何止自己,她也一样。七年,足够她从金钗豆蔻长成女人了。

他目光一偏,转去身旁二人身上。

胡孛儿一眼会意,不用他说,连忙高声催促:“走走走,入城!”

马车驶动,舜音仍懊恼地蹙着眉,忽然想起曲江夜宴上他转头看来的一眼,难以置信地想,难道当时他就听见了?

她朝窗格外望去,穆长洲坐在马上的肩背宽正,领路在前,看起来陌生又遥远。她怀疑他就是故意挑明的,继而又想起那一箭,转开眼,暗自低语:“果真处不来。”

隔了七年也一样,想必与他永远也处不来……

兵骑列护,收刃马下,接引新人直往凉州。

一路上队伍专注前行,不像成婚迎新,倒像行军。

直至午后,婢女贴近车窗轻唤:“夫人,夫人?”

车里没有应答。

胡孛儿听着不耐烦,打马回头:“你不会大点声?一路上都多少回了!”说完干脆自己叫了声,“夫人!”

窗格布帘掀开,舜音看了出来。

胡孛儿代替婢女问:“可要停下休整?”

穆长洲自马上回头,看向车窗。

舜音与他目光一触,放下帘布:“不用。”

“倒像是真的耳朵不好。”张君奉在旁嘀咕。

胡孛儿打马跟上穆长洲,小声道:“这位夫人就这样,其他都还好,就是一路都不爱搭理人,常要叫好几回才应声,果真是个有脾气的!”

穆长洲目光从马车那儿收回:“是么?”

“是啊!”胡孛儿忽又想起一茬,“对了,她还说自己会撰文,带着什么手稿呢!”

穆长洲问:“你看见了?”

“嗯?那没有。”胡孛儿扯扯络腮胡,“我也不信。”

张君奉叹息:“听着更配不上军司了。”

穆长洲扯马往前,不置可否。

队伍果然没停,一路直往西去。

舜音在车中没再露过面,偶尔听见外面有说话声,也不知在说什么,嗡嗡作响,惹人烦闷,索性避开车窗而坐。

车外天光逐渐暗下,临近傍晚,夕阳将落,似有缥缈击鼓之声随风送来,队伍行速缓了许多。

舜音隐约听出那是提醒宵禁的鼓声,掀帘望出去,目光一凝。

城墙阔筑,雄浑蔓延,在这苍茫天地里仿佛看不到边界。严壁高耸直上,城楼似已接天,斜阳如血,坠挑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