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洲刚要扯马往前,忽而凝神听了听,抬手往前一挥,一夹马腹,疾驰而出。
舜音立即跟上,却见他在前方一扯缰绳,奔入了一片积石难行的险道,似是一条更难走的捷径,却是始终往北直线而行。
弓卫们已在后列成尾状防卫,一路只剩蹄声……
天似彻底黑了。
舜音隐隐约约,觉得一直在路上,没有停歇过。
猛然睁眼,头顶一片璀璨星海,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睡着了,立即坐起,摸到身下毡布厚毯,四周一片漆黑,隐约可见弓卫们半蹲於四周,手中持弓正在防卫。
本想说话,她见状便没开口,转头找了找,才见到熟悉的颀长身影立於坡上,似在远远观察着什么。
坡前几乎被一片半身高的茅草覆盖,黑黢黢的一片。
身影已转头,朝她走来,低低问:“醒了?”
舜音起身,看看四周:“我何时睡的?”
穆长洲说:“到这里时。”
她才想起来,自己之前走完那段捷径就倦了,迷迷糊糊跟着他们停下,又下了马,坐下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立即又问:“到何处了?”
穆长洲一把抓住她手臂,往坡上走。
舜音跟过去,身前挡着茅草,目光往远处看,一眼看见片若隐若现的火光。
是一处营地。
穆长洲拉她贴近身前,低声说:“先前捷径难行,但最快,这里已是鄯州了。”
廓州离鄯州本就很近,走捷径只会更快,所以这是鄯州营地了。舜音眯眼细看,这处营地要比河廓二州的招摇多了,火光也更亮,离得虽远,也能隐约看见周围被映照出的宽阔河面。
他能找来,显然也是顺着河流而至。
舜音抿一下唇:“已亲眼所见,那就是没错了。”
穆长洲口中似是冷笑:“没错。”
舜音看着那块地方,蹙眉:“可为什么是凉州?”
穆长洲没说话。
舜音看他一眼,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霍然感觉远处火光摇动,再转头去看,发现营中居然开始出动了。
“也许是河廓二州的兵马到了。”穆长洲说。
舜音凝神去看,兵马都在往外出动,离得太远,看不清领兵之人模样,只看出身披铠甲,可能就是那个面相凶狠的鄯州都督於式雄。
她飞快扫视四周,想记住更多,蓦地看见兵马队伍中竖起了一杆大旗,直往前去。
旗上有字,在夜色火光中一闪而过,舜音却已看见,四个大字,分外清晰:清除穆贼……
她转头看向穆长洲,突然想起之前安钦贵的事,下意识说:“因为你?”
手臂忽被他抓牢,随之肩头一紧。他转脸过来,胸膛紧抵着她肩,头微低,整个人似已将她笼罩:“怕了?”
舜音莫名心中一紧,明明他语气如常,甚至能说得上温和,却总觉得他周身气息已变,隐隐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