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李月梅撇着嘴,心口不一的模样,便道:「你呀,吃亏就吃在一张嘴上,明明是好心,心里对人也有意,却偏偏做出不耐烦的样子,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难免要让人误会。」
李月梅被她戳破心事,褪去的红潮又涌上来,嘟嘟嘴道:「我知道了,下次再见他,不给他脸色看就是了。」
知道她是小孩子脾气,性子直,本性却好,玉秀也不多说,反正照目前来看,那张信似乎就喜欢她这样。
李月梅想起之前她娘的话,再看看玉秀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我娘说,你们家置了这五亩田,你的婚事就好说多了,玉秀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人?」
玉秀被她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淡淡道:「想这些有什么用,若想得太好,最后现实差得太多,痛苦的还不是自己?」
就如她,从五岁到十五岁之间,整整十年,都以为自己以后是要嫁给李仁的,结果后来还不是成了个笑话?
李月梅心有所感,点头道:「那倒也是。」
像她自己,以前还想着,要嫁一个她大哥那样的读书人,后来和张信订了亲,她心中还十分抵触,直到后来和张信接触过,才慢慢改观,觉得不是读书人也挺好的。
这个话题揭过不提,李月梅又道:「你听说了吗?我伯娘正给月萍说亲,听我三堂嫂说,大摇山里有户山民,愿意出八两银子的聘礼,还不要嫁妆。我伯娘心动得很,现在那家里,就李月萍不乐意,天天哭闹呢。」
一听她说大摇山里的山民,玉秀面前就出现了林潜那张冷脸,她愣了愣,才道:「八两银子确实不少,不过就算是山民,无田无地娶亲困难了些,也少有这样大方的,莫不是男方有什么问题?」
李月梅道:「听说那男的岁数不小了,比李月萍大了一轮有余,也难怪她不乐意。他们家这一次,闹得实在难看了些,我伯娘这是摆明了,准备卖女儿给我四堂哥娶亲呢。」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玉秀。她之前还问过玉秀,为什么看不上她堂哥,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个男人,家里都要把他亲妹妹卖了,来给他说亲,他却一句话也不说,这样没担当的男人,是她她也看不上。
「说起来,这事八字都没有一撇,只是听我堂嫂说了有这样一户人家,两家都没通过消息,男方未必就看得上这门亲事,我大伯娘就急吼吼地弄得满城皆知,生怕有人跟她抢了似的。若到后来,这亲事成了倒还好,若没成,岂不是成了大家的笑话?不过,我觉得李月萍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且不说这事还没影,就算成了,她不满意这门亲事,暗里和家人说清楚就是了,我伯娘虽然势利,大伯却还是明些事理的,总不会真要逼死女儿。她倒好,这样不管不顾地闹起来,一家子人骑虎难下,她自己名声也不好听,都成了别人的谈资。」
她说完,见玉秀不说话,只含笑看着自己,不由摸摸脸,疑惑道:「怎么了?玉秀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玉秀笑叹道:「我这是高兴呢,从前你可不会想这么多,到底还是长大了呀。」
李月梅有点羞涩,小声嘟囔道:「我又不会永远都是小孩子。」
「不过,」玉秀又说,「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我们不是当事人,也不了解事情始末,不好随意议论。这些话,你对我说说就好,可不要对外人讲。」
「嗯嗯,我知道呢。」李月梅连连点头,这些话她连她娘都没说过。
院子里,见她们两人进了屋子,琴婶子才说起这次真正的来意。
「知荷妹子,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你们家的田是不是准备租给人种?」
夏知荷道:「是这个打算,嫂子家里有意?」
据她所知,琴婶子夫妇二人,除了种着家里几亩地,还租了不少别人的地在种,应该没有多余的精力了才是。
「哎,」琴婶子点头,「是呐,我就想着,若你家的田要租,我就厚着脸皮来问问,能不能租给我们家种。」
夏知荷忙道:「凭我们两家的交情,若嫂子有意,肯定是要租的,昨晚我还和当家的说了,若不是嫂子家里已经种了不少田,我还想请你们家来种,这田也只有交到嫂子和李二哥手中,我才安心。现在嫂子提起,正合我意。」
听她这样说,琴婶子忙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说:「俗话说得好,过日子,就像人喝水,冷暖只有自己知道。外人看我家如今日子好了,以为我以后就是享福了,却不知,我这劳累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