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三个妇人坐在一块,琴婶子笑呵呵对夏知荷赵氏道:「要我说,你们两家这亲结得实在好,你们看这一两年间,两家喜事不断呢。」
赵氏道:「可不是,玉秀这儿媳妇,我一看就喜欢,幸好当初下手快,不然恐怕转眼就给别家抢走了。」
夏知荷道:「我看嫂子家今年喜事也多呢,三好的肚子眼看鼓起来了,月梅也生了,这一个月里,我看靖哥儿回来了有两趟了吧?」
琴婶子圆圆的脸上藏不住喜意,道:「三好确实是个极懂事的孩子,过年那会儿她诊出有孕,自己就主动提出不再跟去县里了,每月省一笔钱。我想着今年该给老二说亲了,家里能省就省,只是委屈了她,要与老大分隔两地,谁知那小子今年似乎开了窍,不用我催促,半个月一到自己巴巴地就回来了,哎呀我这一桩心事,总算是放下了。」
夏知荷掩嘴笑道:「我从前便说了,等成了亲,靖哥儿自然会收心,有三好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媳妇儿在家里等着,你还怕他不回来么?」
李靖过完年就去了学院,等正月十几他回来时,家里人都意外得很,琴婶子更是直接道:「大郎,这还没一个月吧?」
李靖似有些不自在,只道:「我回来看看。」
这次去县里,他便把那间小院退了,搬回学院中原来的寝舍居住。按说是住惯了的,可每日下学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每每都觉得有些太冷清。
这日休息,又有同窗邀他参加诗会,他找借口推脱了。可推了后也看不进书,於是索性收拾了衣物回来。
琴婶子回了神,赶紧把他让到堂屋里,又把三好喊来。
三好见到李靖,也有些惊讶,虽说他学院半个月休一次,可他一直都是一个月才回来一趟的,下次回来应该是二月初才对。不过她也不曾多想,只笑了笑,道:「相公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面。」
琴婶子忙道:「我去下面,三好你陪大郎坐坐,不是我说你这孩子,也该经常出来走动走动才是,整天在屋里,别把自己憋坏了。正好大郎回来了,你劝劝三好,让她最近别织布了,好好休息,不要累到自己。」
她劈里啪啦说完了,转身去了厨房,留下屋内两人对坐,一时竟有几分尴尬。
三好笑了笑,倒了杯茶递过去,「相公喝茶。」
「多谢。」李靖抬眼看她,却发现她似乎比上次见瘦了些,原本圆润的脸庞下巴却有点削尖了,想起方才他娘说的话,不由皱了皱眉,道:「娘说的有理,往后你便不要织布了吧。」
三好垂下眼睫,道:「是。」
於是两人间又沉默了,李靖微微皱着眉头,心里虽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可又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有心打破这局面,却又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话头来,况且这又不是在自己房里,有些话他觉得不该在这里说。
等吃过面回到房中,他才从袖子中取出一包糕点递过去,道:「这是梅子糕。」
从前月梅嘴馋了,就会缠着他买吃的,他记得她说过这种梅子糕最好吃,酸酸甜甜的。她……年纪与月梅相仿,想来也喜欢吧?
这倒是让他歪打正着碰对了,若是从前,三好是不爱这些零嘴的,眼下她正害喜,这几日都没有胃口,此时一听梅子二字,就觉得口中生了许多津液。
她点点头收下了,「多谢相公。」
李靖见她收下,心头微松了口气,又掏出一些碎银,「这些你收着。」
三好看他一眼,道:「相公还是给娘吧,如今我不去县里,家中一切该按着从前的规矩来才是。」
李靖将银子推过去,道:「给家里的我另外给,这是给你的。娘说的对,你平日该出去走动走动。」
他记得月梅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整日想往外跑,小时候还总是缠着他和李流两个带她去镇上买吃的,於是又道:「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去买了就是,银子我这里有,织布的事就放一放吧。」
三好虽奇怪他今日怎么这么多话,仍是点了点头,道:「好。」
李靖正襟坐着,眼角瞥了瞥她的肚子,清咳一声,道:「孩子如何了?」
三好恍然,难怪他这次半个月就回来了,又巴巴说了许多话,看来这孩子在他心中还是有点分量的。这样也好,有爹疼的孩子,总比没爹的好些。如此想着,她笑了笑,道:「还小呢,再过几个月就有动静了。」
李靖点点头,两人又没了话说。
三好掏出针线来做小衣服,她之前看玉秀做,也有点手痒,最近向她讨教了一番,现在做着也似模似样的了。
李靖枯坐一会儿,也拿了本书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