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爱笑的性子,不管给谁逗都笑眯眯的,又乖巧文静,让整个武馆的人都疼到了心里。
七七也不整日只管习武了,每天下学回来,都要带着妹妹出去走一圈。
武馆不远就是平山书院,因玉秀和三好时常走动,两家的孩子也熟得很,经常约在一起玩耍,连带着别的夫子家的孩子们也和他们玩在一块。
其中有一个书院教谕家的小少爷,和七七同岁,因他爹在县学里是老大,他俨然成为书院那帮孩子的头头。
那小子一见到三岁的小八,留着口水就凑过来要亲她,把小八吓得直往后退。
七七板着脸,捏着小拳头就将他揍了一顿。
虽然他爹还未正式教他武功,每日只让他跟着跑步蹲马步,到底也让他比同龄人健壮一些,那小少爷被他打的鼻青脸肿。
小少爷倒也有点骨气,不叫不哭,回去也不跟爹娘告状,只是在第二天,集结了一帮五六岁的小弟,将七七围殴了一顿。
双方都损失惨重,不过小少爷借着人多势众,成功让小弟们把七七压在地上,然后撅着嘴去亲小八。
小八哭着挠了他一脸。
这件事给七七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他从小立志要保护他娘,后来发现他娘轮不到他保护,他爹根本不给他机会。於是有了妹妹后,他的目标变成了保护妹妹。但是眼下,他发现自己竟然保护不了她。
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不小的伤害。
回去后,他找他爹谈话,请他教他真正的武功。
他爹没说话。
几天后,家里来了个老头子。
他爹这才对他道:「我教不了你,你若想要变得强大,就跟你师公走。」
七七只思考了一晚上,就毅然挥别泪流满面的娘和妹妹,背着他的小包袱,跟他不太靠谱的师公走了。
他并不知道,他走后,他爹被他娘赶去隔壁睡了一个月。
他在上清宗度过了整整十年,从七岁倒十七岁,用比他爹更快的速度,成为凌霄峰新一辈弟子中的大师兄,江湖上声名鹊起的英俊少侠。
十年中他回家的次数一个手掌数得过来。
家里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他爹的武馆名声更大了,每年都有好几十人慕名而来。
他娘手底下已经有了好几家铺子,上一次回去的时候,他娘正和他爹商量要把小遥山下的一整片田买下来。
当年和他打架的小少爷,十四岁就考上了秀才,听说他有望成为平阳县历年来最年轻的举人。
变化最大的是他妹妹。当年迈着小短腿跟在他后头,口齿不清「哒哒、哒哒」叫着的小囡囡,已经出落成一株亭亭玉立的初荷。
现在的她,再也不会在他后面跟进跟出了。而他也不能凑过去亲她的额头。
某次,七七看见如今人模人样的小少爷,在后门堵了他妹妹,硬把一根玉簪子塞到她手里。
他握了握拳头,尾随了小少爷,在巷子里将人堵住,像当年一样,将他揍了一顿。
那小少爷疼得呲牙咧嘴,却仍得意地笑:「这几年你不在,小八每次想你了,就偷偷躲到旧亭子里,都是我去陪的她。上个月我为了她跟人打架,把衣服撕坏了,她还给我做了件新的,嘿嘿——」
七七不说话,只捏着拳头将他打得笑不出来。
之后,两人去买了酒,喝得东倒西歪,躺在巷子里睡了一夜。
次日回家,看到妹妹一脸的忧心,七七心中有几分惆怅,几分释然。
娘有爹护着,妹妹以后也会有人保护,能一直站在她们身边的人,不是他。
他闷闷不乐地回到屋里,听到他娘正和他爹说萧师叔家新添了个弟弟的事,突然想起来,当初似乎有人许诺了他一个媳妇儿。
他停下脚步,在脑子里思索一番,当天就收拾了两件衣服,又要出门。
他娘问他去哪儿,他说要去找他媳妇儿,把他娘愣在当场。
几天后,萧楼正在自家酒楼里,和掌柜商量小儿子满月宴的事。
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年轻少侠,板着一张似曾相识的木头脸,对他行了个礼:「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