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碎玉透过窗棂照在铜镜上,铜镜里的自己糊糊的,她能隐隐约约看出原身眉眼间的隽秀,湛若冰玉,蔼然春稳,是副不折不扣的好相貌。
“凉灯,今早王爷带走的那侍卫,你认识吗?”明月辉不动神色地旁敲侧击。
说到这儿,头皮蓦然一紧,猛地一股力,扯得明月辉牙都疼得打颤。
身后原本温顺的少女,这一刹那,用了差点把她后颈皮掀翻的力。
“哎哟喂,你轻点。”明月辉疼得下意识抱着脑袋往前躲。
凉灯怔然脱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下一刻,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将脑袋磕得砰砰响,“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求殿下责罚……”
“等等,怎么说到那侍卫,你会如此激动,那人到底是谁?”明月辉伸手,揉了揉疼痛的后脑勺。
刚才那应激性的反应是绝对骗不了人的。
那侍卫绝对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假扮的……而在皇宫里与小渣男司马沅相依为命的女人只有一个!
她……
她就是——
“别……别揉!”凉灯乍然一声,再次打断了明月辉的思路。
又特么怎么了?明月辉定然看着侍女,她简直怀疑这个女人是小渣男留下来的内应了。
凉灯抬起头来,小脸上犹挂着泪珠,流露出一股惊异未定的惶恐。
明月辉:“嗯?”
“方……方才情急之下,发现……发现……”凉灯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明月辉柔夷轻竖,示意她说下去。
凉灯眼珠轻转,似在组织语言,过了半响才郑重道,“方才情急之下,忽然摸到殿下后脑勺,有……有凸起的金属异物。”
明月辉:“什么意思?”
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吧,显然这人是喜欢把天聊死的那种。
明月辉低下头来,灼灼目光打量这个叫凉灯的宫女。
但见那姑娘拳头不自觉地握紧,眼神分明怯懦慌张,却要强自镇定坚持。
对於凉灯的说法,明月辉分明不信的,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只认为对方因隐瞒着什么,而生硬地转着话题。可她就是要看看,眼前的小姑娘到底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风浪来。
於是她故意摆出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试探着令其起身,“那你到来看看,本宫脑后到底有个什么东西?!”
为表明自己的信任,明月辉令凉灯重新为她挽起了头发。
凉灯的手再一次触及明月辉后脑之时,明月辉心中是有些许余惊的。
毕竟这姑娘的力气可是大得很呢。
然而那温柔又麻利的触感袭来,很快又打消了她的惊惶。
“怎么了?”感到凉灯手指重复在一个位置多次摁下,明月辉不由发出疑惑。
“殿下,您没有感觉出什么么?”凉灯问道。
明月辉闻言,静下心来,只觉凉灯所按的地方生出一股让人十分不愉悦的疼痛,并且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三根。”凉灯轻道。
“嗯?”明月辉疼得只想她把手推开。
“您的后脑,确实被插入了三根金针。”一股笃定的语气。
明月辉:“!!!”
“其中有两根年代久远,已於血肉融为一体,剩下一根应是不久前才种下的,尚可拔除。”凉灯似怕明月辉发怒,摸完之后,双腿一曲,又跪了下来。
明月辉揎开凉灯的手,她不过是试上这小宫女一试……
但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啊,不要随便解锁奇怪的剧情好吗?她就想好好当个皇后,帮司马沅的后宫保保胎而已,完全不想走什么奇奇怪怪的隐藏剧情。
虽然她知道这游戏的隐藏剧情确实有点多。
明月辉瞥向少女,她是不会医术的,可识人能力不弱。
她不怕对方临时做手脚来炸她,因为方才凉灯的行为历程无比流畅,而说谎的人,总会露出破绽。
明月辉有点相信,对方是真的发现了这一点,然后借此来转移话题的了。
“金针入脑,一般会怎样?”明月辉试探问。
凉灯匍匐在地,一字一句答,“金针封顶,如果不为致人死地,则是想要封锁那人的记忆。”
明月辉挑了挑眉,这看来是走到了袁皇后的专属路线上了。
游戏里差不多有五十个拥有专属路线的剧情妃子,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段属於她们自己的故事。
只是之前玩游戏的时候,她很讨厌袁皇后,完全不想走她的路线,所以对她的了解着实不多。
明月辉转念,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说!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一个普通的宫女,怎会知晓这些,怎会有如此高妙的医术?”三千青丝洒落,明月辉猛然转头,斜睨跪在地上的少女。
一秒……一秒……时间缓慢地推移……
碎玉一般的阳光一点点撒在少女的背脊上,她微微颤抖,似耗尽了平生的勇气。
或许如若不是这般天地倾覆、山河未平,她永远也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罪女,罪女原是前太医院院判陈鹤之女,陈凉真。”
“父亲因哀帝之死获罪,族中男丁斩首,女子充奴。”
乍听到这个名字,明月辉猛的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个名叫凉灯的侍女模样长得这么好,她就说这游戏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好的一副长相给一个龙套。
陈凉真,以后渣男司马沅宫里的陈妃。
一个足以与白月光薛贵妃抗衡的女人,也是渣男最宠爱的后妃之一,同样……这是这具身子袁皇后的——
一生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