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送上来,静妃吃了两个虾饺,便没有再碰。
见状,太后娘娘也放下木箸,静妃扶着她回到内殿坐下,殿内很安静,案桌上摆着棋盘,太后入宫后才学会下棋,下得不高明,却是很喜欢和人手谈。
太后坐在棋盘对面:
“蓉儿来,让姑母看看你出宫一趟,棋艺可有长进。”
静妃顺从地坐了下来,她执白子,安静地等待姑母落子。
棋子未曾落下几颗,太后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
“你惯来安静,这还是头一次想出宫去走走,车马劳顿,你也不怕你身子受不住。”
在去行宫避暑的名单下来前,静妃忽然来慈宁宫找到她,说是在宫中待得久了,也想去行宫转转。
她是个安静的,连永宁宫都很少出,现在却是要去行宫。
她这一身的病,只适合安安静静地养着,太后想撮合她和皇儿,却从惦记着永宁宫侍寝。
太后是盼着她这个侄女能有人庇护的。
但她怕,怕她这个侄女连寻常侍寝都承受不来。
而她这般病弱的侄女,却是忽然想去行宫避暑,太后自是没信她觉得闷了这个说法,只当她是想通了。
太后自是看得明白静妃对皇儿有心思,也愿意给她机会。
否则,她那个一心和静妃撇清关系的皇儿,哪能记得把静妃写在去行宫的名单上?
静妃低垂着眸眼:
“但蓉儿觉得出去一趟,心底却好受多了。”
多年心事终於有能解开的一日,她当然能隐秘地窥得一点松快。
她姨母不曾病死在流放路上,却是被人在流放路上要卖进那勾栏院中,哪怕姨母最终只嫁给了一个猎户,静妃也不得不感激他。
要不是他,静妃不敢想,姨母这般的人如果真的落入烟尘之地会发生什么。
她一贯骄傲,不会苟活。
但即使如此,她的姨母也只短暂地活了几年,一路奔波终究是拖垮了她的身体。
太后有点讶然,她多看了静妃一眼,见她气色似乎真的好了一点,也不由得点头:
“看来太医说得没错,你是要静养,但也不能一直闷在殿内,偶尔出去透透气也是一件好事。”
略过她为何忽然想起来要去行宫,太后也对她这趟行宫之程很感兴趣:
“这一趟都发生了什么?”
静妃不着痕迹地轻颤了眼睫,她苦笑了一声:“行宫虽远,但姑母怎么会什么都不知,您故意打趣蓉儿。”
话落,她咳嗽了两声,脸色白了一点,又似乎透着点病态的潮红。
张嬷嬷给她倒了杯茶水:“静妃喝口水。”
太后也关心地看向她,见她缓下来,忍不住地摇了摇头:
“你这身子……别嫌药苦,太医送去的药,都得喝完。”
等静妃笑着应下来后,太后才提起先前的话题,只不过这次换了个说法:
“或者说,你觉得行宫一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