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顺福堪堪低头时,余光忽然瞥见什么,他身子骤然一僵。
他打着胆子又抬头瞧了眼,视线快速掠过皇上的唇,皇上眉眼冷淡,唇却是有点殷红。
许顺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殿内气氛也是有些不同,有些闷热,流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涟漪。
许顺福连忙埋首,心底止不住地愕然。
娘娘还怀着身孕啊!
林太医眼观鼻鼻观心,仿若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规规矩矩地替修容娘娘诊脉,眼神一点都没敢乱瞟,须臾,他松开手,恭敬道:
“娘娘情况已经安稳下来,但到底动了胎气,后面在休养时,娘娘要切记不宜情绪激动,也不宜有过於剧烈的举动,最好是卧床休息了一段时间。”
他仿若什么都没说,又仿若什么都提醒了。
云姒理智早就回拢,她没抬头,却是忍不住攥紧了谈垣初的衣袖。
谈垣初握了握她的手,仿佛没听出林太医话中的意思,他平静地问:
“还要注意什么?”
林太医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才回答:“不要沾染阴寒之物,所食所用,最好都有忌讳。”
谈垣初抬起眼,话音冷淡却不容置喙:
“你日后专心照顾熙修容这胎,不吝什么补药,朕要熙修容和她腹中胎儿都平平安安,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林太医明白,这是让他日后不用再去其他宫中请平安脉,专心照顾熙修容即可。
他医术高明,后宫妃嫔都常请他去诊脉,这还是头一次,皇上给他下了这种命令。
但林太医不敢耽误,恭敬垂头应声:
“臣领命!”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熙修容,心底清楚,至少在修容娘娘这胎诞下之前,他和熙修容是绑在了一条船上。
一旦熙修容孕期出了事,他也逃不了关系。
今日后,他势必要尽心竭力地保住修容娘娘腹中的皇嗣。
秋媛得知娘娘醒来后,忙端着安胎药进来,云姒觑了她一眼,见她眼眸红红,却神情尚算平静,心里明白了什么,她没有过问谈垣初有关凶手一事。
但她不问,不代表有人不想说。
谈垣初接过药碗,亲自喂她喝药,久等,没等到女子的询问,抬了抬眼,问道:
“你就没什么想问朕的?”
云姒一顿,她喝药时,黛眉轻蹙,闻言,头也没抬,只是往日姣姣的眉眼拢着些许病色,她低声:
“您若疼惜臣妾,自然会替臣妾做主。”
“若是不愿替臣妾做主,臣妾问您,也不过徒惹您厌烦。”
她声音轻浅,不恼不闹,真是好安分。
银杓和碗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谈垣初舀了一杓药喂到她嘴边,云姒恹恹地蹙眉,闷闷地咽了下去。
谈垣初闻言,只是若无其事地扫了她一眼。
惯来记仇的人说出这般大度的话,也不知是在故意折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