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秀气的唇微微抿着,双目紧闭,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将眼睛睁开。
屋子里点着蜡烛,烛光微微有些暗,但他却瞧得一清二楚。十三年了,他瞎了十三年,终於又得以复明。他不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他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用眼睛去感受这周边的一切。
方定声音清清冷冷,但却恭恭敬敬:“王爷,您能瞧得见了?”
九王这才直起身子,转头去瞧方定,眼前的少年十七八岁,生得冷俊英武,还跟四五岁的时候一样,不爱笑,不会笑!他抬手使劲拍在方定肩膀上:“是,本王瞧得见了!”
方定心里替九王高兴,但他不会表达,也不会笑,只皱眉说:“王爷既是已经康健了,为何却要云三小姐与李世子单独呆一起?属下不明白!”提起李夙尧,他的目光有些阴狠,即便是极力压制了,可那股子怨气还是被九王瞧得一清二楚。
“本王不明白,你何故如此恨李世子?”顿了顿,又说,“何故……要给他下毒?”目光一直胶在方定身上,想听他一个解释。
方定一点不惧怕,也没打算向九王撒谎:“是,他的毒是属下投的!属下知道,只要江南贪污案一破,九王便会立功,到时候就会得到二圣青睐!李世子半路插一脚,无疑是来分功的,若是王爷您的功劳分了他一半,又怎么还能娶得到云三小姐?更何况,他可是世族之人!”
方定一反常态,话说得有些多,九王微微蹙眉,已经猜到,他说的这些原因,必是不全的。方定,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何故要瞒着自己一些事?自然,他如果不说,九王也不会过多去问。
“李世子生死,不由本王决定,本王也知道你是为了本王好,但不该用这样极端的手段。”抿了抿唇,目光定定落在方定脸上,“你这样做,不但不会帮到本王,反而会害了本王。现在将解药拿出来,还来得及。”
九王於方定有救命大恩,方定的命都是九王的,自然不会想要害九王。
“没有解药!当初薛神医走的时候,七日红只留了一份,现在除非找到薛神医,否则,李世子最多活一个月。”方定声音很平静,一点不怕死,“王爷您放心,只要李世子死了,便不会再有人跟您争娶云小姐了。到时候,若是有人查出什么,方定会自行解决,不连累王爷您!”
九王没再说话,不管方定是出於何种原因想要了李夙尧的命,但方定跟了他十几年了,他们的感情早就亲如兄弟,他自是不会为了撇清干系而将他推出去。
“方知州跟齐知州那边查得怎样了?”九王转了话题,问方定,“只要集齐证据,本王便可用二圣御赐的尚方宝剑处置了他们,先斩后奏!”
方定立即抱拳汇报:“属下有带着张县令手下的人去调查,於扬州方知州家中的地窖发现黄金数十箱,还有一封信件。”说着便自袖口里取出来,递给九王,“王爷您看!属下同样在齐知州家中也找到了同样的信件,而两位知州的信都来自於一个人!”
九王接过信件,扫了一眼署名处,虽是之前已经料到谁是幕后黑手,可此番真正瞧见,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他记得小时候,常常将自己扛在肩上抱在怀里的,都是二皇兄汝南王。
二皇兄虽然天生一副冷面孔,可他待汝南王妃跟长宁郡主却是极好的,汝南王妃天生貌丑,可他从不嫌弃,不遗弃,不纳妾!他知道二皇兄心里不服,当初拚死战场冲锋陷阵的,一直是二皇兄的人,可最后立储时,却是大皇兄,也就是当今圣上得立。
此番想着,九王便将信件放在烛火上,一封一封全烧了。
方定没有阻止,只是说:“怕是二圣早就怀疑汝南王了,王爷您这样做,不怕二圣也怀疑您吗?”
九王道:“连同汝南王府一同连根拔起固然很好,很中二圣下怀,可本王此次来江南的目的主要是揪出贪官污吏,要了江南几个知州的性命,重重打击世族,本王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顿了顿又说,“至於其它世族会不会闹,会闹到何种地步,那得看李家、谢家、郑家几个家族了。只要他们不站出来说话,其它世族自是不敢!”
方定点头:“属下明白!”又说,“不过,怕是张县令不会轻易放过汝南王,汝南王逼他娶长宁郡主,又害他背信弃义,他一直隐忍着,怕是会想方设法去找更多证据。”
九王皱眉:“连女儿都有了,还能如何……。”
因李夙尧中毒一事,婉娘便与李夙尧先回了京城。九王随后齐集证据,用二圣御赐尚方宝剑,斩杀了江南各州知州,随后回京复命。二圣一道旨意,也一并将张笙调回了京城。
江南一案,诸多世族受牵,该斩的斩了,该流放的流放了,该收回爵位贬为庶民的也贬了,世族元气大伤。但李家、谢家、郑家等家族都没有站出来说话,其它世族之人自是不敢强作出头草。
二圣大力提拔可为自己所用的寒门学子,又罢了原京兆尹的官,委任张笙为新一任京兆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