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琮见种澜这样对他,像是看不起自己一样, 便是对折月兰这个骤然冒出的女子也比对他客气得多。他不禁暗道难道他这个师兄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吗
王琮想到自己的法术不如人家, 也许是因为这一点她才看不上他, 可是他对这一点也是无可奈何的。
最终王琮还是跟着去了种家小住, 因为种澜还要陪母亲几天。
对于种夫人来说,女儿从前被仙人带走七八年,这一回来便是到了及笄之年了,种夫人便忧心起她的婚事来, 一探她的口风。没成想,种澜告诉她,她下山来只想了结红尘, 好回山追求仙道。种夫人便知只怕不能随意给她安排婚事了。
王琮见种澜还不起程前往京城,他也就不动身,而折月兰见王琮不走, 她也只好往下来。
折月兰虽然是将门世家出身的,折家也不乏女将,但是她却只会几手三脚猫功夫, 并没有好好练。她因为长相美丽、又是嫡女,在家受父兄宠爱, 并没有苦练过武艺, 身边的仆人会保护好她。
但是折月兰的棋琴书画倒是不错,跟种、王二人一起倒也不会冷场。
到四月下旬时,三人终于动身前往京城。种澜拒绝了家里给她的丫鬟仆人,单枪匹马出发, 王琮也是一个人一匹马,倒只有折月兰跟着一个丫鬟和一房下人。
这一路往东去,这天路遇大雨,近处有一家寺庙,他们就进去避雨。因为知客僧说这庙里也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种澜曾随侍师尊去过珞珈山,是以便提议去给菩萨上柱香。路过游廊,到了观世音庙前,却有下人拦住,说他们家的姑娘正在上香,让他们过后再来上香。
种澜倒无所谓,便欲在廊下听一会儿雨,倒是折月兰的丫鬟不乐意了,上前道“你们家姑娘是谁呀敢这么霸道这寺庙开着广迎香客,我们家姑娘为什么就不能进去了”
那丫鬟道“我们家姑娘的名号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探听的你们在外等一等,又不费多少时间,用得着来理论吗”
折月兰的丫鬟四朱儿不禁恼了,说“谁家的姑娘,好大的排场你可知我们家小姐是谁吗”
那丫鬟道“呵呵,倒要请教了。”
朱儿道“我们家姑娘可是武安侯家的嫡小姐。”
那丫鬟倒真有几分吃惊,但也没有服软的意思,只道“原来是武安侯家的姑娘,我们家姑娘是仪国公的嫡孙女,现任荆湖北路经略使之女。”
这时不仅是放任丫鬟去与人家较量的折月兰吃惊,连种澜和王琮也吃了一惊。折月兰虽然是世家出身,并且天朝宗室素来颇为厚待,但是韩家在本朝也是百年世家,人家现任家主也是承了侯爵,不会比折家逊色了。
折月兰道“朱儿,回来。你这丫头,这样的脾气派头,我竟也是治不住你了。”
正在这时,殿中步出一个蓝绸衫的丫鬟扶着一个青衣女子出了大殿,守卫在殿门口的两个嬷嬷也护在她身后。那青衣女子头戴着帷帽,身姿纤细袅娜,虽看不见脸,也让人觉得浑身风流之韵。
“萱儿,你又与人争执了,平日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到了京里,莫要太过狂浪。”
那叫萱儿的丫鬟连忙福身请罪,又道“姑娘,正巧遇上了武安侯家的千金。”
那青衣帷帽女子惊道“怎么不早说,可是失礼了”
萱儿忙给那青衣女子引荐折月兰,折月兰到底是世家女子,上前与之见礼。
那青衣女子在嬷嬷的协助下,摘下了帷帽,露出一条白皙的瓜子脸,只见她俊眼修眉,削肩细颈,清丽非凡。
这位小姐名叫韩樱,真如樱花一样娇美,楚楚动人,我见尤怜。
折月兰又不得不引荐了王琮与种澜,种澜笑得没心没肺,只觉这一趟下山来,怎么就连连遇上美人了。
若论美貌,种澜绝对是高于她们的,种澜可是正经的仙门弟子。只不过种澜出门也丝毫不带累赘的排场,凡事自己亲力亲为,就不像这些姑娘一样,有足够的铺垫。
韩樱一见王琮,也不禁一阵心如小鹿死撞,暗道怎有这样俊的少年
几女论起长幼,还是折月兰最大,快要十七了,而韩樱十六岁,种澜才十五岁。
少年少女们又进门给观世音上香,种澜谦让,让王琮和折月兰先上了香后,这才持香恭恭敬敬上香。
忽然观世音法相分身显身,旁人浑然无觉,只有种澜见到,连忙磕头。
观世音点了点头,道“你要在人间修一场功业,历一世红尘。切记,情缘不可勉强,堪破红尘,自可超脱,不可徒造杀孽。”
种澜道“弟子谨记菩萨教诲。”
给观世音上了香后,种澜也就给善财、惠岸、龙女等上了三柱香。待到给龙女插上香时,忽然那泥胎塑眨了眨眼睛。上古时候,虽有龙凤之争,但是到了这个时代两族已然修好,两族同病相怜,都是地位大贬。种澜是凰女转世,转世前转世后都与龙女交好。
种澜上完了香,折、韩二女浑然不觉发生什么,倒是王琮到底是玄都门下弟子,发现了一点端倪,朝她使了使眼色。
两后落后几步,王琮问她是不是菩萨显灵了,种澜瞄了他一眼,王琮说“你若告诉我,我也就告诉你。”
种澜奇道“菩萨也交代你了吗”
王琮挑了挑眉,却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种澜虽然被教导人心险恶,但是她就像张无忌小时候被母亲临死前教育一样,就算记得教育,没有亲身经历,仍然会有天真时刻。
种澜心想他是玄都大师伯的弟子,菩萨会交代他什么事,也属正常,便叹道“我也不知菩萨怎么会这样担心我。我知道我要趁这时机修一场功业,我自会去寻找师叔祖,可是情缘不可勉强,堪破红尘,不徒造杀业是何意这情缘也有杀业吗难道”
“难道什么”
种澜心想难道我会遇上一个像师祖一样的美男子,为了他而“杀妻夺夫”吗
王琮道“你为何又不说了”
种澜说“你还没有说呢。”
“是我先问的。”
种澜道“若是找师叔祖的事,你怎么也得告诉我,别的也就罢了。”
王琮又一阵郁节,忽见折月兰折了回来,笑道“你们师兄妹说什么悄悄话呢”
王琮道“是师门的事,不便与外人道之。”
折月兰看了种澜一眼,见她年纪虽小,相貌已经稍胜自己,她还是王琮的师妹,不禁心生嫉妒。折月兰不知他们也是刚刚相识,只道他们是师兄妹,比她与王琮萍水相逢要亲厚多了,折月兰也没有理由不让他们亲近说话。
离京城还有一天的路,这时队伍又大了起来,此时不只有折月兰一个少女芳心暗许了,还有韩樱的一见钟情,两个少女不时的轻掀起车帘偷偷瞧那俊美的少年郎。
进京后,折、韩各自回两家在京城的府邸,王琮如今在京城没有府邸了,跟着种澜回了种家,种瀚不在家。到了种家诸多繁文缛节且不细述。
两人听说护国郡主不在京,已经出巡北疆去了。种澜只有去忠敏县主府拜见白素贞,她听师尊说起白素贞和岑碧青,王琮关系就远多了,也非要跟着一起去。
白素贞本是要出门巡视药坊,见下人传来拜帖。白素贞和许仙名义上和离了,但是又合办了保和大药坊,生产大量军需药品。所以她平日除了要授徒之外,就是要管理药坊。
种澜和王琮在客厅稍待了一会儿,只喝了一口茶,忽然就见一个白衣女子走进堂中,身姿翩翩,气质出尘,像是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
种澜作揖道“种澜见过白师姐”
白素贞打量着她,笑道“种师妹,竟长这么大了。当年我与青儿有幸在师祖座下听经,匆匆见过你一面,你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种澜微笑道“小妹长大了,师姐们仍然是青春永驻。”
白素贞道“说起来不巧,你岑师妹随夫人北巡了,只怕要过了冬才能回来了。”
种澜道“北疆又有战事吗”
“那倒说不准”白素贞又见王琮,道“这位是”
王琮道“鬼谷门下赵琮见过白师姐。”
白素贞修为非凡,掐指一算,道“你是是天朝宗室”
赵琮道“算是远房宗室,家父亦不过是一员小吏。”
种澜说“你之前都说自己姓王。”
赵琮揖手道“师妹勿怪。我遇上师妹时,正是凑巧一同降妖,我与妖精谎称姓王,后来便不好意思再和你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