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北狄游勇到各个煮了饭还来不及吃的人家里取出食物来分食了, 然后就在阿不罕的命令下寻找地窖。但是地道口不是原来的地窖方位, 要隐秘许多。
而躲在地道里的百姓已集合到了村南的一个地下集合地点, 这里有个隐密的通风口。
赵琮问道村中的几十个青壮汉子,地道里的陷阱否经布置好了, 青壮们都说已经按照他教导的布置了。
赵琮道“我猜这时候他们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男丁就先返回各家的地道口, 如果他们发现不了入口,你们就故意发出一点声音,引他们下地道去。”
“是,军爷。”几十个青壮汉子应声, 然后从道口返回去。
赵琮道“师妹,你现在去往北的通道, 到时候如果我们能给他们造成损伤,只怕也会有漏网之鱼放弃, 他们就会往回跑, 你在五里外等着,可以截住他们。”
种澜嘿嘿一笑,说“我去了。”
“等等”
“还有事儿”
“小心一点。”
种澜切了一声,说“就凭他们呀你操得哪门子的心”
说着,提着灯笼, 转身往北的通道奔去了。这个村的地道是她和赵琮设师并督造的,所以,她也是熟悉的很。
北狄游勇进了村抢掠人员不可能集中在一家,当然是各抢各的, 只不过大一点的房子去的人多一些,小房子的人就要少一些了。
他们也陆续有人在各家找着道口,为了钱财和杀人便跳了下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王水生到了自家地道入口,他是比较后悔把道口设在茅房了,他悄悄探出了头,隐隐听到北狄人在他家里一阵捣腾。
王水生心头砰砰直跳,正要发出叫声,忽然脚步声响,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北狄武士捂着肚子跑茅房来了。
这倒不是人家也有这素质不愿污了他们的家,而是茅房荫蔽一点,有臭味,方便的时候少有人来打扰。
王水生忙缩回头去,头顶着木板,从缝隙里偷看,只见那北狄人不用他家的大木桶坐坑,直接脱了裤子往地上拉稀。
那北狄人还屁股朝着王水生,让王水生直欲呕吐。
王水生暗道这不会是吃了种姑娘发给大家的那种毒药吧但是他没有来得及下呀,这人一定是吃了别人家的饭了,谁在逃跑里还这么手快下药
王水生从小打猎,现在跟着种澜学过几招功夫,看那人在那拉得,外面的人也不进来,胆子大里来,悄悄掀开盖子,摸上了地面。
他几步猫了过去,挥起柴刀往拉稀的北狄人脖子一砍,血溅了出来。由于太过紧张,那北狄人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他自己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
听到不远处还有北狄人的问话声,王水生急了就想逃跑,但是可能是他砍人没有经验,没有砍断他的脖子,刀还卡在他的脖子间。
血又喷涌吓人,他一边忍不住叫,一边往回抽刀,一个屁股跌在地上。
只听茅房门下一阵声音,来了三个北狄人,王水生连忙钻进地道口,这时倒不是故意不盖木板,而是他吓得忘记了。
直到下了地道,他才安心一点,从旁捡起灯笼往南边的地通道走。
却说三个北狄游勇一进茅屋,就见有个同伴惨死,他们还发现了洞口。
“岂有此理斡准死得太冤了
“地窖在这里汉人就躲在下面”
“去给斡准报仇”
这一下去,就全都再也见不到光明了。
种澜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刻中就跑到村北五里的地道口,爬了出去。
她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时辰,就见有七八骑游勇骑马往这个方向跑来,神情惊慌失措。
种澜装作娇娇弱弱的样子,像是非常意外见着他们一样。
阿不罕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之事,他也下过地道,见到了同伴死在里头,他敏感地判断出局势不利有埋伏,带着七骑先往回逃。
只见那边有一个模样绝美的村姑,也不禁心头一动。
“不能白损失了这么多的兄弟”说着策马往种澜奔来,就要提了人上马就掳走。
到了离她五步前,种澜一掀起自己的裙子就拔出一把长剑,纵身一跃挥剑。
千钧一发之际,阿不罕举刀来挡,但是种澜剑气如虹,宝剑锋利,砍断了阿不罕的刀,剑已斜斜划下,破开他的胸膛了。
同伴见到阿不罕毛克受袭,连忙挽弓,种澜深知对付凡人不能用法术,否则一切修行和功业都成空。
于是,她驾上阿不罕的马,一手举起阿不罕的身体挡下箭羽,已经冲到了最近的两个游勇身前。
她把插满自己人的箭支的阿不罕的尸体往一人砸去,将人砸下了地,又提剑刺穿了另一游勇的胁下。
接着又是五箭陆续射出来,种澜将剑舞得滴水不漏,等到冲到他们跟前,接边出手,刺倒两个。
余下三人不禁被这美少女壮士的勇武吓倒了,忙往策马逃命。
种澜捞起一个北狄人的弓箭,策马追击,等到坐稳一些,接连挽弓射下近处的两人,最后一个游勇跑远了,她没有用法术,一箭没有射中。
种澜加紧骑马追击,追出二十里地,追于追到人了,手起剑落,将人斩下了马去。
种澜打包了人家的首级,然后牵着对方的马返回村子了。
等到种澜回到村子,赵琮已经从村南的集中地的通气口钻出来了,村民们也陆续出了地道来。
赵琮见她棉布衣上沾着血,忙问“师妹,你没事吧”
种澜把狄人首级扔在地上,跃下马来,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大家都顺利吗”
赵琮笑道“还不错,还有几家的村民没有出洞,但是我已知的人最多就是受了点伤,没有造成伤亡。”
虽然百姓们不可能有种澜的武艺,无法截去狄人的退路,但也用实践证明,地道足以让百姓自保。
不仅仅是自保,还能有效的杀伤狄人的游勇。
除非狄人的大部队敢开到这里驻扎,然后为了一个村子的百姓去挖土。
但是狄人这么做的话,恰是放弃他们的骑兵优势了,驻在这里不是等着岳师兄的人马来袭营吗
赵琮道“这如果每个村子能学到五成,边民也不怕他们来打草谷了。过得几年,北狄人还再敢来打草谷吗河北边境再无隐忧,凭这广阔平原、万顷良田,可以移更多百姓到河北来。”
种澜道“你和师叔祖一样想得远,对于我来说,你叫几个人去北边把另外六匹战马牵回来。这回他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咱们拣了几十匹的战马,咱们献给师叔祖去。”
赵琮笑道“师妹是想去邀功吧。”
种澜道“怎么不行呀”
赵琮道“平时没有见师妹挂心什么事情,这去师叔祖那里邀功倒是要争一争的。”
张素知道这事还是两天之后了,赵琮写了奏报来。
张素不禁大喜,遂找了岳郎君来商议。
岳郎君一看奏报,喜道“他们还立了不小的功劳呢”
张素手指敲击一下桌案,道“每年枢密院用于购买战马也要花不少钱。小岳,我写个折子回京,让枢密院给你剥下一笔购买的备用金,专门向百姓购买他们所缴获的战马。不会很多,真有无数百姓杀敌抢了人家战马来卖的话,你先凑凑。”
岳郎君吃了一惊,说“师叔祖打算花钱向百姓买马”
别的官员只想让百姓给朝廷供养战马的,哪有这种其实朝廷的人指导得宜得来的还算在百姓头上的,谁不想抢这名头功劳呢
张素负手起来,走了几步,说“我是想让边疆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让他们明白,只要战术用得好,北狄人没有那么可怕。杀了北狄人,反抢他们的战马,就有钱赚,提高百姓杀敌抢马的积极性。本朝本就缺少好的战马,蚊子肉也是肉。但是战马是做不了假的,我们对百姓只认战马,不认人头,怎么也不亏。
岳郎君不愧是人才,一下子领会到要点“只认战马、不认人头,那就可杜绝百姓中的歹人杀良冒功。把这项积极的政策的危害起码减少一半。”
几十年前朝廷变法图强,但是目的是好的政策到了下面全都变了形了。所以在封建社会自作聪明轻易建立新的规矩是很危险的。
张素道“南边来的马和北边的马是不同的,所以你管好河北军战马的增、减两个口子,以防有人打起这上面的黑心行当来。那就是好政策。”
河北军是最北面的军队,河北军的骑兵和战马都是狄人那里剿获的最好的马,而南边的马,除了京畿禁军之外,马就没有这么好了。
张素一边让随行文书写了折子,报了这个虽然小的好消息回去,并且把她的设想也写上去了。另一边,准备命人去通知别的武进士们,带一些村民代表一起往那个村子去参观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