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煊亮明身份, 扬州知府将他们迎进知府府衙。此时有这些刺客刺杀亲王,绝对不是小事了,事件已经到了台面上了,他们已经无法隐瞒身份悄悄查访。扬州知府将没有逃走的刺客活口都走到府衙去。
在府衙一间院子休息一会儿,天色就大亮。
这时运用真气过度的迎春也已经调息恢复了八成。
她睁开眼睛,呼出一大口浊气, 苍白的脸色也已经转为有些红润。
司马煊端坐在她面前,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
“玉郎, 你不休息吗”
司马煊说“你敢胡乱杀人。”
迎春道“我并不爱杀人,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不得不杀, 我也不会有一分愧意。”
“你也不怕。”
“我早过了杀人会做噩梦的时期了。”
司马煊叹道“你为何这样逞能是不相信我吗”
迎春道“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帮你。”
司马煊道“我不需要你这样帮我, 我也不希望我的女人沾着血腥。就算是必须死的恶人,我自己处理,不用你这样逞强。像你这样下去, 有一天, 你只怕会废了。”
迎春说“不会的,你放心,我深通医理,有把握才会做, 我不傻。”
正说着, 听潘又安来报,说是定北侯李朔前来向他问安。司马煊从前去过辽东,代帝犒赏三军, 又和定北侯等功臣一起进京献俘,所以他和定北侯也算相熟,十分欣赏这个同龄人。司马煊也知道皇帝司马烨也欣赏他,曾说他是本朝的冠军侯。
李朔祖籍就是江都县,也就是扬州人。早前返乡祭祖,寻找亲人,也尚未回京。
迎春一听定北侯来了,不由得问“此次你来办案,定北侯也来了吗”
迎春穿越后从未泄露红楼同人的天机,免得会给自己和司马煊带来灾难,而司马煊没事时也不会和迎春提起另一个年轻男人。
司马煊道“李朔祖籍扬州,出身寒微,从前被发配到辽东,他回乡来寻亲。皇上这时派我来江南,我若有需要,也正可让他助我,这人令兵是把好手。以他从前的出身,与扬州的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绝无关系,并且以他当年倒霉的事,只有恨这些人的理。”
迎春点头道“皇上这招还不错,轻飘飘的调两大重臣过来,看来皇上对淮扬、江南的弊政是誓不罢休的了。王朝生死攸关,也容不得皇上心慈手软了。”
皇帝顺水推舟早一步允了李朔来江南祭祖,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衣锦还乡、寻访亲人而已,不会有人注意。然后又密派司马煊出京,两人合作,力量就大得多了。
司马煊道“可我们来扬州还是泄露了消息。”
迎春从榻上站了起来,笑道“好了,去见见定北侯吧。”
凌菲从来没有当过纯粹的宠文女主,但是需上这种宠爱黛玉且专一的男人,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司马煊见她一听定北侯就容光焕发起来,总有一种少女心萌动的气息在,男人对待自己的女人还是很敏感的。这就像少女看到自己暗恋的男生对着别的漂亮女生就兴奋时,那暗恋少女的心情是闷闷不乐的。
司马煊眯了眯眼睛,说“你好好在屋里待着。”
迎春说“我跟你一起去。”
“念萱,他怎么也是外男”
迎春说“我从前见过的外男多了,我还是外男的头子呢。”
迎春又抱着他的胳膊服软撒娇,他才让步。
“下官参见王爷”
“免礼。”
司马煊带着迎春进了小花厅入座,也让李朔就座。
司马煊又道“这是内人贾氏。”
李朔忙又起身行礼“下官参见王妃”
李朔在三月时就南下了,他只知道司马煊大婚了,却不知他的王妃是谁。
迎春一见这样的阳光英气的大帅哥,幻境中原主只远远见过,也不敢细看。况且,那是多年以后的事了,总是少了这份少年气,多了沉稳。他把黛玉养得极好,黛玉后来过得宽心之极,长得更加天仙一样。
“定北侯不必多礼,请坐。”
李朔入座后又问起司马煊昨日遇险的事,司马煊道“我们倒还好,就只怕漕帮有失。此次,皇兄派我来彻查江南赋税各大弊案,没有想到我们早就在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李朔道“下官也收到圣上密旨,一切以王爷马首是瞻,王爷若有差遣,下官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马煊道“你手上有多少人手可不可靠”
李朔道“我只带了从辽东来的亲兵二十人,这些人短时间里都可靠。但是这扬州烟花之地,过得久了,我也不能保证。”
司马煊道“好你马上动身前往漕帮总舵,晚了只怕对方杀人灭口,所有账本证据都要毁了。”
迎春想了想,道“慢”
司马煊说“夫人,又怎么了”
迎春想了想道“王爷,只怕我们就算拿到了证据和证人,江苏官员十有六七参与其中,一旦狗急跳墙,最好的办法就是混水摸鱼,必会掀起动乱。到时候,他们反咬一口参到皇上那,诬陷说我们滥杀无辜,引发民乱。到时朝廷定是安定为主,让你免职安定民心。这金陵节度使手有重兵,但是底下的官兵都是一池子里的王八,亲眷故旧盘根错节,只怕不好用。”
李朔想了想道“王爷,王妃所言甚是。”
司马煊起身来走了两步,说“便让子谦去浙江调兵。”
江苏和浙江虽然相临,但是不同省份的利益圈子是不同的,也不会相互节制,让外省的兵来,官兵不会自冒风险违背朝廷钦差的命令护着这群贪官。武官们也有立功之心,只要不攸关自己的性命,一定能听用。虽然安庆离里更近,但是扬州盐商其实都是徽商,淮、扬不分家,风险又大一些。
迎春道“那只怕宋大人没法活着回来了。王爷,还是让我去吧。”
司马煊道“你开什么玩笑,你给我好生养好伤吧。”
迎春笑道“那还是让定北侯去,我去漕帮瞧瞧,王爷你在扬州坐镇。只怕明天各级官员就要围着王爷了,你也正好瞧瞧哪些人这么心虚。昨夜之事也可问问甄家如何解释。”
司马煊说“让宋谦去漕帮,你别掺和。”
“宋大人不会武艺,若是遇上刺客,他只怕对付不了。你放心吧,我就算找不到漕帮的证据,我轻功好,也能活着回来。去淮安总比去浙江近,我不用那么奔波,我本也没有李将军这么懂本朝军中规矩,自然他去调兵更合适。”
司马煊想了一下,说“李将军,你马上带着金牌前往浙家调兵,其它的事你也不用管了。”
李朔想了想,道“我留几个亲卫下来协助王爷吧。”
司马煊想到了自己所带的十八个武士中可能有奸细,便点了点头,又道“李将军一路小心。”
李朔辞去后马上起程赶往浙江,他身手了得,经验丰富,还身有利器,司马煊并不担心他。
迎春道“等李将军的亲卫来了,我也马上出发去淮安。你在扬州先拖着那些官员,别让他们这么快狗急跳墙。”
司马煊道“可是你刚刚真气运使过度”
“放心,我经验丰富又精通医理,不碍事的。我在船上也能休息。”
迎春吃了午饭,暂时休息了一会儿,李朔手下的十分亲兵就赶到了。
他们个个身上带行军背包,腰间挂着火铳和土手榴弹,身材高壮,一身古铜色的皮肤。
他们也认识司马煊,司马煊代新帝巡边犒赏三军时就见过李朔带出来的精兵了,这些亲卫也是跟着司马煊一起进京的。
迎春现在一身短打男装并用布绑了腿以便适合赶路。
司马煊叮嘱亲兵队长韩勇好生保护王妃,双方就此暂别。
迎春、韩勇等人一路乘关外缴获胡人的快马赶往淮安境内,也需要一日一夜。这时候迎春也打听出这个世界的漕帮总舵位于洪泽湖无为岛老子山,暂时放心。
但想这些漕帮的人大多是依水生活,洪泽湖水域广阔,达一千五六百平方公里,淮扬的地方贪官要灭他们的口也是不容易的。便是调动水师也不能一时半会可以剿灭他们,他们都是依湖而生的人,便是拖着官军在湖中捉迷藏也能耗几个月,何况他们从漕帮入手的计划才泄露一天。
这些江湖帮派只是那些贪官集团不得不合作的人,并不是核心利益体,她背靠的可是皇帝,她可以说服漕帮帮主与他们合作,交出这些年的账本,贪官们绝无法抵赖的。
他们下午出发,乘船北上,赶路到戌时四刻晚上八点才上岸露营休息。
李朔教出来的侦察兵露营时也有一套,便在外围易于藏人和行人的地方悄悄拉上了警戒线,悬了警铃,然后十人两两成一小组,一组守一个一个半小时,其他人就先睡觉。
迎春是王妃,韩勇等人自然不会让她守夜,所以她就在两个树间挂了布绳,睡在上面。众人见她这样的功夫,更明白王爷为何会让她出马。
幸而这一路都还平安,第三天中午就抵达金湖水域。
下午却突然狂风呼啸、突降大雨,艄公连忙想要停岸。
金湖虽然狭长,但那是相对洪泽湖而言的,对于紧急情况下的人类来说,那是非常宽的,船只靠岸也需要时间。
韩勇等人忙把火铳、弹药全用油布层层包好,防止受潮。迎春也暗想这个时代的火铳也有这样的弊端,便是怕水,可是这淮扬处处都是水。
几个巨浪打来,卡兹声响,忽听艄公喊道“不好了漏水了”
迎春眼看着水漫过甲板,忙叫道“船要毁了船要毁了快找一快木头护身,别被风浪卷湖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