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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 春温一笑 6899 字 3个月前

轿子早在大理寺监狱门前等着了。

小浦扶乔医正上了轿子。

乔医正是个医痴,“小浦, 你有什么心得, 先跟我说说。”

小浦心思不在这里, “我还没想得太明白,回到太医院, 我跟您仔细说。”

小浦却没陪乔医正回太医院,他家里出了急事, 半路被唤回家了。

乔医正觉得很可惜,要等小浦回来探讨张普的病情。但小浦家里有事, 请了假, 好几天没出现。

乔医正只好一个人推敲, 他回忆着张普的病情,也回忆着当天的情况,忽想起张普的叫声, 拧眉仔细回想, “张普好像叫嚷什么是何居心, 还有什么淮义公主。淮义公主,那是谁本朝只有过淮阳公主,淮义,从来没听说过。”

乔医正便想问问小浦,但见不到小浦的人影, 便随手把淮义公主四个字写了下来,省得跟小浦见了面,却把这件事给忘了。

但写完之后, 乔医正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又研究起一本记录着奇难杂症的医书。

或许,从这本医书上能找到医治张普的办法。

乔医正一直盼望小浦能早日回太医院,但小浦这几天实在太忙了,乏术。

百花巷深宅大院之中,浦公子频繁调动人手。

浦公子要查清楚,把张普弄进大牢的人是谁。

浦公子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替张普出头,而是另有目的。

张普说过,害他的人是怀逸公子的儿子。查到把张普弄进大牢的人是谁,也就知道了,谁才是怀逸公主的儿子。

罗氏还在京城,浦公子便从罗氏这里着手调查。

浦公子找了个官媒,命官媒去向罗氏提亲,提的便是他本人。

他隐瞒真姓名,只说自己姓王,是清州人,在京城做生意。因为最近发了笔财,置了大宅子,故此想娶位美貌妻室,做神仙眷属。

浦公子赏了官媒十两银子,官媒见钱眼开,满口奉承,“似王大官人这样的人品,这偌大的家当,便是天上的仙女也娶得。您放心,这个媒我一准儿给您保下来。”

官媒去向罗氏提亲,罗氏一听是位二十多岁的大官人,又有钱,又俊俏,又多情,哪有不愿意的不过她也听说过媒人的嘴不牢靠,不大敢相信,“这位王大官人果真年轻又有钱,人又生得俊,他什么样的娘子讨不着,却要来娶我我到底是嫁过人的了。”

“他也娶过。”官媒忙道“他前面的那个人薄命,进门两年,生了场急病,没了。只因他是娶过的,便想着二婚配二婚正合适,倒不想娶个嫩生生不懂事的小姑娘进门。”

罗氏听了,信了三分,“他也是二婚,那倒也般配。”

罗氏心里已经很愿意了,但这官媒是头回打交道,怕官媒夸大其辞,还是想亲自到王家去看看。官媒去向王大官人处讨了回音,亲自带罗氏去了王家。

陪同罗氏的,还是那两个忠心的婢女。

罗氏进了王家,见庭院整洁,屋宇宏大,心里着实喜欢。之后王大官人亲自出来待客,罗氏见这王大官人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俊俏,言语斯文,一看便是个好脾气好相处的,喜不自胜。

王大官人又赏了官媒十两银子,命人带官媒到外面吃酒,官媒千恩万谢,眉花眼笑的吃吃喝喝去了。

两个婢女,也有人招待。

王大官人陪罗氏饮酒,“罗娘子若嫁了我,以后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捧了酒杯到罗氏红唇前,罗氏就着王大官人的手喝了几口,闻到王大官人身上好闻的怡人气息,抛个媚眼,装出不胜酒力的样子,靠到王大官人怀里。

王大官人顺手搂住罗氏,“既情投意合,先喝个交杯酒。”两人喝过交杯酒,罗氏媚眼如丝,娇滴滴的责备,“大官人故意灌醉奴家。”

王大官人见罗氏目光发直,知道药效已经发作,沉声问道“罗氏,你是开化侯的外室,为什么突然要去越国公府”

罗氏痴笑,“信,奴家接到了侯爷的信侯爷让奴家住进国公府,长相厮守”

“有人冒充侯爷写信给你”王大官人盯紧罗氏。

“不,是侯爷亲笔信。”罗氏娇媚的道。

王大官人皱眉。

开化侯亲笔看来是有人冒充了。

“梨花院大戏楼的机关,谁告诉你的”王大官人缓缓道。

“街,街坊。”罗氏咧嘴笑。

但这街坊是哪一位,罗氏可就说不清楚了,“他只说是街坊,没说姓甚名谁。”问这街坊的相貌,罗氏努力思索,“他长得他长得太过寻常,看过也记不住记不住”

实在问不出什么新东西了,王大官人把罗氏扔到一边,拉铃叫来仆人,命仆人把罗氏弄走。

王大官人也就是浦公子了,他独自在房中踱步,“冒充张普给罗氏写信的人,提点罗氏的街坊,应该是同一人。这个人,究竟是谁”

必须尽快把这个人找出来。

浦公子在罗氏这里得不到答案,想再回到太医院,设法劝乔医正再去一次大理寺监狱。但是,他还没来及行动,张普便被鹰扬卫带走,关入天牢。

天牢属鹰扬卫直管,凡关入天牢的犯人,都是皇帝下旨关进去的。

张普进了天牢,浦公子暂时无法可想。

但张普的夫人还在越国公府,而且浦公子打探到,张普的夫人段氏,这阵子经常求神拜佛,求神佛保佑她的丈夫、儿子平安。

浦公子取出一个方形箱子,将箱子里面的药物、胡须等一一取出,对着镜子,给自己涂上药水,皮肤变得又黄又皱 ,粘上胡须,换上道袍,变成了一位老道士。

紫云观外,老道士望着一位贵妇人摇头叹息,“可怜,可怜夫人的至亲,有血光之灾啊。”

这是江湖道士的惯用伎俩,但段氏病急乱投医,见庙就想拜拜,见道观就想进,有道士当面道出她的心病,那更是不能放过,一定听听老道士的高见。

“道长若能救我亲人性命,定有重酬。”段氏惯于拿钱收买人。

老道士双目紧闭,掐指算来,“夫人两位亲人有灾,不好化解啊。”

段氏忙道“最要紧的是我儿子先救我儿子”

老道士点头,“若只救一位,那便容易得多了。”闭目算了一会儿,皱起眉头,“依贫道算来,夫人两位亲人之所以有灾,都是一个外室子招来的。夫人若想平安无事,恐怕还要把这外室子找出来,只有以他的血为引,方才画出救命符。”

“外室子罗氏这个贱女人有儿子了”段氏大怒。

老道士皱眉。

难道张普瞒着他的夫人,段氏并不知道张普有另外一个“儿子”

“这外室子的生母,已不在人世。”老道士提醒。

怀逸公主已经去世了,这是确定无疑的。

“这个老贼,除罗氏之外还养有外室,还生了儿子”段氏眼中冒火。

老道士淡声道“眼下不是为这个生气的时候。夫人若想救人,请先打听清楚这外室子是谁。打听清楚之后,到百花巷的清风观来找贫道。贫道自有道理。”

老道士挥挥衣袖,洒脱离去。

段氏本来也有点怀疑这是个骗子,但老道士并不要钱,段氏又觉得这是真的高人了。骗子哪有不爱钱的高人才会两袖清风。

段氏回到越国公府,想向越国公夫人打听,但她已经进不去越国公夫人的院子了。

她闹腾得太厉害,越国公夫人已经不见她了。

想见越国公更不可能,越国公院让紧闭,谁也不见。

越国公夫妇见不到,段氏找到了世子张修。

张修是侄子,总不能婶婶想见他,他拒之门外。

段氏急于救儿子,变得聪明了,旁敲侧击,“大侄子,你叔父有今天,全是拜他那个好儿子所赐。你是堂哥,又是越国公府的世子,劝劝你外面的那个堂弟,让他不要和他亲爹为难了。须知弑父之人,人神共愤。”

“阿旸哪里肯听我的”张修气闷。

“那你爹你娘呢太子妃呢”段氏步步进逼。

“别提了。”张悠叹气,“我爹我娘,太子妃,都出过面了,没用。”

“呸,他好大的架子。”段氏气恼之极,“越国公,越国公夫人,太子妃,这三位是什么身份,他竟敢抗命”

段氏杀气腾腾,“我要亲自教训他”

“婶婶且慢。”张修忙拦住她,“阿旸有安王府和长公主府保护,不是能随意打杀的人。您不要轻举妄动。”

“安王府,长公主府。”段氏惊呆了,“原来那个外室子,靠山这么硬”

“婶婶您,不知道阿旸的身份”张修头皮发麻。

段氏笑容阴沉,“从前不知道,现在当然一清二楚了。”

段氏怒气冲冲离去,张修后悔莫及。

如果段氏问他,张普的外室子是谁,他是不会说的。

张普的外室子,张普不告诉段氏,自有张普的道理。他做侄子的不能多事。

但段氏并不直接问,而是一幅什么都知道的模样,张修便中了圈套。

段氏套出真相,带着怒气出门登车,直奔百花巷清风观。见到老道士,段氏把发髻上的一支镶珠嵌宝喜鹊登枝钗拨下,“这支钗值多少钱,道长心里有数。钗送给道长,那外室子的鲜血,也要由道长去取。不瞒道长说,这外室子来头很大,我动他不得。”

“是谁”老道士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安王府和长公主府是他的靠山。”段氏恨恨咬牙,“靠山这么硬的,满京城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吧阿旸,哼,他害了我丈夫、儿子,张修还这么亲呢的叫他”

老道士眼前闪过一道道亮光。

李旸,原来是雍城长公主新认的义子李旸。

广宁王亲手养大的孩子,太康郡主的夫君。

靠山确实很硬。

老道士端详着金钗上镶嵌的红宝石,“阿旸的鲜血,确实难取。夫人容我些时日,让我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段氏催促,“我儿子还在受苦,你快点。”

“贫道定当尽力。”老道士许诺。

段氏催了又催,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老道士看着段氏的背影,冷静做了一个手势。

身旁的年青道士躬身,“得令。”换了身普通衣服出门,跟上段氏的马车。

段氏死得很惨。她乘坐的马车,马不知怎地受了惊,长嘶狂奔,马车剧烈颠簸,段氏从马车中被甩了出来,后脑勺着地,地上恰巧有半截木桩,木桩插入后脑,当场气绝。

张普和张伟在监狱,段氏又讨人嫌,越国公府也没有心思查段氏的死,草草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