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钰青面色冷峻,薄唇抿地不带丝毫血色,沉默地看众人片刻,却只是冷声吩咐副将冯义道:「整合残部,暂作休整,待明日清晨偷袭江北军大营。」
众人听得一愣,当下就有将士追问道:「那十一郎怎么办?」
常钰青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没有理会,继续与冯义交代道:「江北军要打扫战场,今夜必然无法赶回青州城内,只得在飞龙陉外宿营。他们新胜难免大骄,营卫不会太严。一会儿你带军作势西逃,过翠屏山后挑出一千精锐择地隐藏,剩余的仍继续西逃。这一千精锐等到丑时出兵,绕至江北军大营东南方向趁夜袭营……」
那副将冯义见常钰青交代的如此清楚,心中又惊又疑,不由出声问道:「大将军!您这是?」
常钰青依旧冷着脸,只沉声问道:「你可听明白了?」
冯义只得点头:「末将明白,只是——」
「没有只是!」常钰青冷声打断冯义的话,提着长枪跨上一旁的夜照白,又转身交代他道:「我回去救钰宗,若是成了便直接往西北而走,替你引开江北军注意。傅悦一直没有回音,怕已是凶多吉少。你若是袭营不成,不用再多做计较,直接带了大军退回武安,坚守以待援军!记住,切莫进青州城!」
常钰青说完便策马欲走,冯义忙上前伸开双臂拦在常钰青马前,急声劝道:「大将军!您不能去,我去救十一郎,您是一军之主,无您则军心不稳,你绝对不能以身涉险!」
常钰青冷声道:「我若不去,那麦穗怎会相信我北漠大军已经溃不成军向西逃窜?」说完冷喝一声道:「让开!」
冯义却是纹丝不动,常钰青冷笑一声,策马后退几步后猛然向前,夜照白纵身一跃竟是从冯义头顶之上飞跃而过,风驰电掣般向北飞奔而去。常钰青的亲卫恐他有失,急忙纷纷上马跟在后面紧追了上去,一行几十骑竟又冲向了飞龙陉。
飞龙陉前,战时销声匿迹的江北军总军需官李少朝终於又活跃了起来,还幸存的北漠战马,锋利的弯刀……天色渐黑,李少朝眼睛却似能放出亮光来,挥舞着两只胳膊指挥军需营里的士兵收捡战场上的战利品,直喊得声嘶力竭、吐沫四溅。
江北军中有规定,一场仗打完之后,主力骑兵及步兵要迅速收整以防敌兵回身反扑,战场的打扫是由军需营里的士兵专项负责的。因今日这场仗赢得漂亮,北漠铁骑又是北漠大军中装备最好的,所以李少朝顿时觉得人手不足起来。
李少朝想了一想,拔脚就往战场西侧的步兵营处奔,待寻到了步兵统领王七,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借我一营兵用,咱们把鞑子死伤的这些战马也都弄回去,我回头用马皮给你们做成马靴穿。」
王七却是不肯借人,只推脱道:「马靴那是风骚的骑兵用的,咱们步兵营用不着这个,你还是找张生借人去吧。」
李少朝不肯死心,眯缝眼眨了几眨,又游说道:「你不是还有个斥候队呢吗?用得着!」
王七听了不觉有些心动,想了想便真应了,叫了手下一个营将带着人执了火把随李少朝去打扫战场。阿麦带着林敏慎、张士强等人从远处纵马过来的时候,那营步兵刚刚被李少朝重新带回到战场之上。阿麦见仍有主力步兵营的士兵留在战场上不觉有些诧异,转头吩咐身旁亲兵去问是怎么回事,一会的功夫却是李少朝随着那亲兵回来了,到了阿麦马前笑嘻嘻地说道:「是我从王七那借的兵,今儿鞑子落下了不少好东西,丢了实在可惜!」
阿麦听了气得剑眉倒竖,强自压了心中怒气,又命亲兵去传王七。过了片刻,王七骑马过来,老远就叫道:「大人,什么事?」
阿麦阴沉着脸,策马上前扬手就抽了王七一鞭子。别说王七一时被阿麦打得傻住,就连阿麦身边的众人也有些愣了。阿麦虽已是江北军主将,可对人向来随和有礼,还从未见她如此发怒过,更别说还是对一个军中的高级将领动鞭子。
阿麦那里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着急加强营卫,却叫人来打扫战场,你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