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呼啸的冷风从昨晚吹到了现在,若不是屋子里都燃着暖烘烘的火炉,怕是不少人都要着凉。
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裳的宫女小跑来通报,她急忙行礼道:「宴小姐,皇上过来……」
她话还没说完,门上垂着的厚重纯棉门帘就突然被人撩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又立即被屋内的热气吹散。
进来的是脸色凝重的闻琉。
他皱眉走过来,把后面跟着的一众太监留在了外面。
宴卿卿一惊,哪知道闻琉突然来得这么急手撑着床榻坐起来。
她动作太急,那儿又还有莫名的疼痛,彷佛挤了巨物,身子又仍旧软得无力,手一滑又半跌进素色厚兰花绸被中。
闻琉连忙大步向前,见她眉眼微微间似有疼意,把她按回床上,不让她有动静。
他把她的手放回绸被中,把人盖得严实,随后说道:「义姐要是身子不爽快,好好休息就是,不必再行礼。」
他素来是君子轻淡样,宴卿卿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是笑了笑说:「我没事,不过是昨夜贪睡,没多注意,身子就着凉了些 」
她现在一见闻琉就怵得慌。虽然只是梦,但这次真的太真实了,真到宴卿卿差点要径直甩开他的手。
闻琉也没说别的,只问道:「是太累了?怎么贪睡了?旁边有宫女伺候吗?」
宴卿卿还是知礼的,她忍住身上的异样,语气仍然同往常一样温和地说:「皇上不用担心,我这好好的,没出别的事,您也不要乱猜。」
她身子盖着丝绸被,强撑着半坐起来,窍细的手肘搭在床榻上,丝绸被从她身上滑下,秀发披落於她细肩上,散在素净枕头上,艳丽的面容中有抹虚弱。
他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宴卿卿有些冲疑,不知道该挑哪个回答。
她转移话题道:「陛下应该还有事情要做,您第一次过来,多熟悉下也好,我这儿真没事。」
闻琉仔细看她,见她脸色红润如往常,眉间火气也散了不少,才说道:「待会请个太医过来看看,千万别伤了身子。」
「不必,一下就好了。」宴卿卿无奈笑道,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我身子骨还没那么弱。」
槲栎搬来凳子,朝闻琉行了个礼,将凳子放至床沿边上。
自上垂下的帘幔用坠流苏葫芦金钩高高挂起,黄花梨木的楣板上雕着石榴与蝙蝠样,本寓意祈福多子。
宴卿卿也知道这意思,但没多注意这些细节,她来这几乎都是住在这里,只不过多年没来,室内摆设变了,她也不太可能一一观察得到。
即使她发现了,也只能想到是祈福这一层意思,至於别的,怕是得想上许久才能猜个明白。
架子床下有一实木脚踏,边上香几燃着安神香,宴卿卿虽不太用香料,但昨夜实在羞恼,心神不宁,怕一整夜都睡不着,就让相然给点上了。
「义姐看起来气色是好了不少。」闻琉坐在一旁,凑近点说,「昨天说你体内有火气 ,今日一看,已经消散不少。」
宴卿卿脸微微红了,身子酸软,有抹异样。她现在一见闻琉的脸,就想起昨夜的旖旎之景,孟浪至极。
她不太想和闻琉靠得太近,只好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些,说道:「的确是觉得好了些……听说昨天晚上陛下拒绝了宫女侍寝,还罚了人?」
闻琉脸色立即沉了下来,「以前本以为这是个正经的事,哪知道如此荒唐,实在让人大跌眼境,不免气了。」
「不过是个放松的小事情,你也不必较真。」
宴卿卿又是无奈一笑。虽然她希望闻琉底下子嗣多些,但老实说,她也确实无法想像闻琉与那么多宫女一起。
他的性子淡然,在这种事情上恐怕也是温吞。
「朕倒不是较真,」闻琉叹气摇头,「只是觉得十分怪异,好好的一个祭祀,怎可弄得如此荒淫?还不如直接说享乐,弄这个名头做什么了?冬天雪地里出来,不值。」
「历代帝王皆这样过来,即便真不想要人伺候,陛下只消让人下去就行,听说你气得让官员在书房里跪了许久,」宴卿卿对他说,「这也太不好。」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嫉妒,对闻琉临幸别的宫女没别的想法,甚至还想劝他宽心些。
若她真是闻琉姐姐,那确实会是个好的。只可惜她姓宴,是宴将军府的大小姐。
「禁了才好,要不然不成样子。」闻琉淡淡说了一句,「都说祭祀前一个月要沐浴吃斋,朕独自一人,向来吃得清淡,还私下奇怪他们是不是因为朕这样所以不多加说上一声,哪知是根本就不必。」
这可把宴卿卿逗笑了,「陛下是书看得太多了,现下倒不必那么追求这样严苛。」
以前的几个朝代是如闻琉所说,不过晖朝倒没有这般刻板。晖朝在许多方面都远远胜於前朝,对女子都不若以往那般,何况是别的方面?
这是朝中约定俗成的事,闻琉不受宠,在冷宫中待了许多年,后来又来了宴府,最多也不过是参过军营,向御医习过医书,别的朝政之事,却是几乎没接触过。
他大概也只是从书中偷偷看过些有关的。
宴卿卿笑过后又是叹气,闻琉没碰过这些事,她又没跟他多说,算起来她自己也是有错。
「下次要是不愿意,别再生这么大气了,直接让人走就行,这种事情不会少的。」
宴卿卿跟在先皇后身边,能见的都见过了。
像她梦中的事,宴卿卿也曾听过。宫中某个刚生育的妃子想用下流的法子留住皇上,污秽后宫,被皇后罚得差点进了冷宫,先帝理亏,也没说别的。
当时她震惊了许久,只认为荒谬,而先帝那般正经的人,竟也受了,实在淫乱无比。
她倒没想到之后自己最后竟也会梦见那种事情。
闻琉紧皱着眉,他对宴卿卿说:「朕若是做了此事,以后万一有了心悦之人,岂非让她觉得不好。」
宴卿卿又笑了,「身份暂且不说,陛下这份样貌脾性就已经是最得女子喜欢的,哪有人会觉得不好?」她开玩笑道,「若非我是你义姐,怕也要动上几分心思。」
她面容艳丽,即便是散着发也莫名地勾人,宽大的里衣遮住高耸的胸脯,几乎看不出什么,白皙嫩滑的肌肤有透亮光泽,如莹润的玉般,只是稍微用力就能留下痕迹,非得仔细抆拭药物才能遮掩红痕。
可她舒展的眉眼却又十分温柔,单看着便会觉得她是个好相处,会疼人的。
闻琉看了她几眼,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宴卿卿的确是在开玩笑,她对闻琉无半分男女之意。
她在皇宫中待得久,与宫中的许多老太监和老宫女都熟悉,甚至还记得不少人的名字,路上遇见也能对别人笑一笑,可宴卿卿却是和所有的皇子都保持着距离。
并非那种若即若离,是真的点头之交。她最是聪明,了解皇家肮脏事,所以半点也不愿踏入其中。
若闻琉不是自小在宴府长大,他恐怕和她都说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