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搭在桌上,心想当初先帝勤政为民,推执手段皆是果决,最后却还是死於安西王战乱中,也是难怪。
如果右丞也不是自己吩咐的,蒙古国岂不是与晖朝两大要臣都私下有协议,朝廷拱手让人,可不是玩笑话那么简单。
而赵紊搭上了蒙古国人,还能套出个李太傅,他也真不是一般的简单。
闻琉说:「你倒是回得及时,若赶上明晚,怕是要进不来了。」
唐维低头犹豫道:「陛下当真准备让他们进京?」
闻琉起初设想便是将这群叛军在京城外围剿,这几天内却是突然变了,唐维方才听侍卫说时便震惊无比。
「时间如此之短,」唐维问,「陛下可是有什么考虑?」
闻琉笑了笑:「有的东西瞒得再紧,也不一定能瞒过世人。若是赵紊在城外逃了,到时所有的错就该归朕了。」
太子活着,皇上为防其夺位,抢先对其下杀手,击毙於京城之外,毁屍首后为自己赢名声。
这样的言论要是传出来,不论闻琉行为是否做得对,怕都是要背上弑兄之名。
唐维稍稍转念一想便猜到了。
於帝王来说,这名声可不太好。
「明年可是要做出兵的,总得先拿点实力出来。」闻琉转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窗,彷佛透过它看见外面的寒冷,「再说了,这城门也该修修了。要是哪天无缘无故倒了,罪责该全在朕身上了。」
赵紊他们既然想过来做个客,他也必须得「好生」招待着。闻琉慢慢抬手放在自己心脏之上,他想自己真是个疯子。
……
宴卿卿不明白闻琉想做什么,却也不能干涉。太子不会善罢甘休,所有安静都是叛乱前的假像,他要怎么做?闻琉又要做什么?宴卿卿提着心。
时间拖得越久,她心跳得越快。又平静地过了一天之后,宴卿卿觉得精神与心力皆是衰弱下来,她甚至在想太子会不会是赵紊那里出了问题。
赵紊进京的晚上,是个晴朗的夜晚,月光浅浅如一汪淡水。
宴卿卿半眠半醒了半宿,梦太子出了事,又见闻琉流血,刀剑落下的乒乓声把她惊醒。醒来之后才发觉自己只是在做梦。
外头天微微亮,相然在外面敲了门,声音焦急地叫着小姐出事了,声音焦急。
宴卿卿尚是睡眼惺忪,却猛然地心下一沉,撑着手坐了起来。
宴卿卿说:「进来!」
相然提裙过门槛,急匆匆地上前道:「小姐,宫中出事了!」
「怎么了?」宴卿卿的手紧攥着锦衾,她的心跳得飞快,「怎么会这样快!?」
虽知道这事冲早会发生,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小姐快起来,皇上招您去宫中,张总管亲自来传的旨!外面的百姓都已经被吓醒。」相然帮她拿过架子的梅浅色罗裙,脸上焦急,「张总管不许我同您说,但出大事了!!」
宴卿卿扶着额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下了床,让相然给她更衣。
既然来的人是张总管,那胜的该是闻琉,可是能出什么大事让相然急成这样?还不能同她说?百姓惊醒又是怎么回事?太子的人进来了?!宴卿卿满脑的乱心思,越想越不明白。
张总管在外头大厅等候着,见宴卿卿出来后就连忙行礼,他嘴唇尚在哆嗦苍白,连拿拂子的手都一直在抖,却还是开口宴卿卿道:「宴小姐,请随奴才进宫!」
宴卿卿心中觉得他这样子奇怪,却也不耽搁时间,边走边问张总管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皇上要我进宫做什么?」
张总管听见皇上二字,手上的拂子都掉在了地上。
他脸色越加苍白,没了血色,急忙弯腰捡了起来道:「奴才失礼,望宴小姐见谅,皇上想要见您,别的什么都没说……宴小姐到宫中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