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神仙降临,否则谁也救不下这辆马车。
杨捕时手心冒冷汗,看着这痕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了死令让所有人不可多言,随后又派人抓紧时间下去搜寻。
万一宴卿卿的人是怕受陛下惩罚,所以不敢出来呢?
「静安寺旁也不要放过,若宴家的小姐在京城遇了害,我等下去也无颜见宴将军。」
他一回到京城便私下去了刘右丞府邸,只说对百姓言论有疑点,故来找刘右丞问清楚。
刘郁威暗中见他,杨捕时这才急匆匆地说出宴卿卿遇事!那时在场的暗卫几乎都死了,有几个回来报信的,也伤痕累累,谁也说不准忽儿崖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照那样子,要想活着,恐怕也不太可能。就算最后还活着,他们怕也难找到人!
皇上十分宠爱宴家小姐,把人看得比命都要重要,上次甚至为了得她怜惜挨了赵郡王一刀。等皇上回来,这位就是枝头上的凤凰,怠慢不得。
可皇上现在才出征半月,出了这档子事,要是告知他,扰乱圣心,岂非是滔天大罪?
刘郁威也没想到竟会出这种事,老脸一变,手中的茶杯被吓得掉落至地,水溅湿了鞋袜。
先不论闻琉与宴卿卿的关系,单是她的身份就特殊至极,倘若让百姓知道他们连功臣之后都护不住,日后就算解了当务之急,恐怕也要被人骂上几句。
刘郁威沉脸思虑再三,他让杨捕时吩咐暗卫直接瞒下了这一消息。
闻琉待宴卿卿有多看重,刘郁威以前不知道,现在当然什么都看清了,可偏偏就是这时候!就算要了他性命,这事也必须得瞒下来!
刘郁威沉声道:「其中尚有疑点,继续找,活不见人死不见屍,没见着屍体就是活着,便是你我二人性命不保,也万不可让皇上知道此事!」
刘右丞惜命,但国家大事面前,却也分得出的轻重。
「已经让人封锁消息,也派人下去查探,」杨捕时皱眉,「怕是凶多吉少。」
宴卿卿本就有心思要走,倒是有可能被人救走。杨捕时亲自去查这件事,线索查了一半就断了,彷佛有什么人刻意掐断。他的心底压了块巨大的石头,而底下的人找了好几遍,不管怎么找,也没找到宴卿卿。
……
淅沥的小雨下了整整一天,现在已经停了。静安寺外旁有一波巡逻的官兵,听说有罪恶滔天的人越了天牢,往这个方向逃,近几日京城的看守都严密许多。
郊野有处隐蔽屋院,离静安寺很远,院落内打扫干净,旁边有一面善的中年人,正与小厮商谈,细细吩咐之后,推门进了这间屋子,隔着厚帘,他道:「小姐,已无大碍,追杀之人皆已解决。」
宴卿卿脸色苍白,撑起虚弱的身子问:「钱叔,京城可有消息传出来?」
钱叔是她父亲的亲信。
「没有。」那中年人道,「问了宴家人,御林军传消息说小姐要在静安寺中祈福。」
「确实是杨统领会做的,那边应该还在找我,」宴卿卿道,「等相然休息好了,就出发吧。」
「新马车已经备好,待小姐身子好些便可以走了。」
宴卿卿轻轻应了声,又扶额躺了下去。
马车被她的人强行制止,最终停了下来,仅差一点就要摔落山崖,惊险万分。
后面仍有几个追过来的人,结果怎样已经不必宴卿卿担心。
她昨天受惊,动了胎气,倒是没事,宴卿卿自己也怕出意外,带了些保胎的药丸。她下车时又淋了雨,来了这屋子便开始发烧,幸好平时养得好,没过多久烧就退了。
相然当时也被吓得不轻,连路都走不了,见宴卿卿发烧又在一旁服侍半宿,才在一旁的躺椅盖被睡下不久。
余下旁事全交由钱叔来做,虽没料到会出这个意外,但与她想要做的也大同小异。
钱叔是从边疆跟着她父亲回来的,处事精明,忠诚无比,剩下的问题不用她着急。
光亮透过雕花窗牖照进屋内,宴卿卿闭眸暗思,知道她今日会出门,又懂得闻琉派人过来,怕是某个认识的熟人。
她抬手慢慢捂住眼睛,那帮人并不知她差人设计埋伏,在忽儿崖与她的人厮杀,最终还是落了下乘。宴卿卿看过那些人长相,粗犷又凶狠,身形高壮,不是晖朝人,莫不是旁人已经知晓了什么事?
倒不知道闻琉是否已经算到,即使不知,杨统领也应该会往下查。
宴卿卿慢慢侧过身子,白色里衣中藏着娇嫩的肌肤。她总是在想他知道一切事,或许不久之后,连她还活着,闻琉也猜得到。
立后一事太过匆忙,连宴卿卿都看不懂他想做什么。可不管如何,宴卿卿始终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就算以后她真的入了宫,恐怕也只是和闻琉相敬如宾,然后再由着宗礼帮他纳一个又一个的妃嫔。
宴卿卿不想,她着实怕极了闻琉,即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他。
他那人聪明过头,连她暗中的动作都一清二楚,万一起了疑心,顺着线索往下查,定能查出想知道的东西。
她先前准备去扬州,现在该换个地方了,既然决定要走,总归不能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