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2)

嫡女解语 春温一笑 2992 字 1个月前

`81章

傅深连连冷笑,“我的亲生骨肉,为何不能带走?安大人既是阁臣,想必精通律法,儿女是否应当跟随父亲?夫妇是和离也好,是义绝也好,母亲能不能带走孩子?”害我们父女分离十几年还不够,事到如今居然还想霸着我女儿不还。

“我必要讨还女儿,经官动府也在所不惜。”傅深越想越恼怒,大声说道。 其实这样的家事若能私了,最好无声无息的私了。 若是惊动了官府,於傅家、於安家,名声上都不好听。

谭瑛手脚冰凉。 若是真到了官府,解语一定保不住了! 无论律法,还是人情,都不允许母亲带走夫家的儿女。 谭瑛眼泪潸然而下,安瓒替她拭去泪水,送她回了室内,“你且歇息片刻。”

安瓒再出来时,傅深脸上讪讪的,“哭什么,她霸占了女儿十几年,我便是接了解语回去,不过一两年的功夫,解语也该出嫁了。”一个是十几年,一个是一两年,谁吃亏谁占便宜? 她占了大便宜,倒哭上了,真是的。

“我认识阿瑛以来,很少见她哭。”安瓒声音客气而冷淡,“我头回见她时,她已是濒临绝境,却没有一滴眼泪。”谭瑛不是遇事只是哭泣的女子。

傅深想到当年的曲曲折折,很是心虚,那是自己亲娘做下的好事! 本来他对於谭瑛另嫁这件事痛恨已极,怒气冲冲的觉得谭瑛背叛自己,对不起自己。 隐隐约约知道当年那些□后,傅深退缩了,不敢回头看,不敢追究,不敢提起。 他打个哈哈,顾左右而言他,“父女亲情总是隔不断的,是也不是?”再怎么着,我女儿你不能抢走。

安瓒淡淡看了傅深一眼,说道“傅侯爷说的极是,父女亲情是隔不断的,不管解语姓安还是姓傅,总归都是傅侯爷的亲生女儿。”解语就算继续在安家,还是你的亲生女儿。

傅深觉得这话听着很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一时有些发楞。 安瓒客气的倒了杯茶递给傅深,“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长远。解语还未出生时,我和阿瑛已是千百遍想过她的将来。”

傅深重重把茶杯放在桌上,脸色铁青。 “安瓒,你欺人太甚!我的妻子,我的女儿……”傅深按住腰间长剑剑柄,怒视安瓒。

“阿瑛性情高傲,当年她如何自艰难困苦中渡过,必定没有告诉过你。”安瓒神色坦然,“如今,我来告诉你。”有些事,不是你不去想,就可以当它没有发生过。 这些往事不告诉傅深,他会一直逃避,却会一直纠缠。

傅深按着剑柄的手无力垂下。 当年的事他听了一半,之后便不敢再听下去,“我不想听!不想听!”他心中叫着,却说不出来话,只一动不动呆坐着,一言不发。

“当年我扶着谭大伯跌跌撞撞赶到贵府,贵府太夫人和谭阁老的继室夫人,已把白绫横在阿瑛颈间,逼她就死。”安瓒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丝愤怒,傅深面如死灰,“母亲说不曾想过要阿瑛的性命,她骗我的,骗我的!”傅深绝望的想道。

安瓒根本不理会傅深,自顾自讲了下去:谭大伯是个老实人,面对高贵端庄、义正辞严的傅家太夫人和谭阁老夫 ​​人,谭大伯根本不是对手。 “这等败坏门风之人,留她做甚!”“便是傅家放了她,她还有脸活着么?”你一句我一句,夹枪带棒的抛了过来,谭大伯不懂得应对,只一口咬定,“我家阿瑛不是这种人”“她不会做这种事”。

普通女子到了谭瑛这境地,多多少少是会有些慌乱的,谭瑛一点没有。 她扶着谭大伯,静静说了一句话,“大伯,我的嫁妆单子您那儿有一份,若我死了,请大伯把嫁妆收回,全部捐给谭家族学。”

谭瑛这句话一说出,形势马上不同了。 之前是婆婆、继母一起逼迫她,之后变成婆婆一个人孤军奋战。 继母和异母弟弟害她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那份丰厚的嫁妆么? 若是嫁妆捐了给谭家族学,他们图什么。

继母和异母弟弟一旦闭了口,傅家太夫人一人孤掌难鸣,难以定下谭瑛的死罪,最后眼睁睁看着谭大伯带着谭瑛离开。 等於谭瑛是用自己的嫁妆,换回一条性命。

黄豆大小的汗珠一滴一滴淌了下来,傅深握紧拳头,咬牙说道“她该到宣府去寻我,便是寄封信给我也好。”我当年不知道! 若是我知道了,若是我知道了……

安瓒冷冷说道“谭大伯年龄大了,受了这一番惊吓,回到家便病倒了,连发几天高烧,梦中还一直叫着阿瑛的名字。阿瑛不眠不休,一直守在大伯床前。”哪有功夫去宣府,哪有功夫给你写信。

大伯慢慢好转之后,谭瑛又倒下了。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怀了身孕之人,多多休养。”谭大伯知道谭瑛怀了孩子,知道六安侯府已是声称谭瑛“病亡”,又是愤怒,又想不出什么法子。

“大伯正愁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之时,傅侯爷回京了,还办了喜事。”安瓒定定看着傅深,一字一字说道。

傅深很有些狼狈,“家母身体欠安,要冲喜,要冲喜……”一边是“私通仆役”“背夫私奔”的妻子,一边是重病在床,需要冲喜的母亲,傅深毫不犹豫依从了太夫人,“好,我娶鲁姑娘。”反正谭瑛已经抛弃自己了。

“小玉是个机灵丫头,知道阿瑛怀了身孕,曾经在贵府门前徘徊很久,想跟傅侯爷通个信儿。”安瓒声音平淡,像在说跟自己不相干的事,“可惜傅侯爷是大忙人,她总是见不到。”小玉也算机灵了,却根本见不到傅深。

“大伯知道傅侯爷另娶,老泪纵横,一直念叼着'阿瑛怎么办,她往后可怎么办',大伯他老人家本来年纪就大了,身子骨也不硬朗。”安瓒声音冰冷,“阿瑛听闻阁下另娶,一个人坐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动不动。”

傅深嘶哑着声音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这些,自然不会娶什么鲁氏,这可恶的鲁氏。

“是解语救了阿瑛。”安瓒声音温柔起来,“她不知是伸小手还是打哈欠,触动了阿瑛。”也或许是饿了,在发脾气。 是那一回胎动,唤醒了谭瑛。 她捧着肚子,脸色慈爱,不复是茫然、无措。

“傅家,是不能回了。”谭瑛坐在大伯床前,声音很低,但是坚定、清晰,“莫说傅深已另娶,便是他光明正大接我回去,难保太夫人不使第二回毒计。真到了那时,难道大伯再来救我?大伯若不嫌弃,我便在家中服侍大伯终老。”谭瑛想得很清楚了,傅深绝不会拿他敬爱的娘亲如何,顶多整治几个下人仆妇出出气。 自己若回傅家,还要仰太夫人的鼻息。 那又何苦? 分明是自寻死路。

至於腹中的孩子,谭瑛咬咬牙,“这是我亲骨肉,我定要抚养他长大成人。”谭大伯一迭声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亲骨肉,自然要好生抚养,那还用说么。

这之后谭大伯做主把谭瑛嫁给了安瓒。 一个是得意门生,一个是亲侄女,两人成亲后和和气所过日子,奉养谭大伯安渡晚年。 大伯最后走的时候,拉着谭瑛的手,“阿瑛啊,阿瓒是个好孩子,会对你好的。大伯走了也安心啊。”

傅深只有苦笑,无话可说。 算算谭瑛和安瓒成亲的日子,自己在做什么? 远赴贵州,去追捕“奸夫”。 太夫人跟他说了,“奸夫”是贵州人,谭瑛怕是跟他一起去了贵州。

在贵州好似有蛛丝马迹,却最终什么也没追捕到。 之后这十几年一直在各地暗中搜索,只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原来谭瑛从没离开过京城。

“傅侯爷想不想把六安侯府,变成一个国公府?”安瓒轻飘飘问道。 傅深疑惑的转过头,国公府? 什么意思? 安瓒微微一笑,把近来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傅深跳了起来,解语进宫? 这可不成! 这丫头脾气死倔死倔的,只合嫁个听话识趣的有情人,舒舒坦坦过日子。 进宫去服侍皇上? 伴君如伴虎! 一天到晚小心翼翼的,孩子不得憋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