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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不是你刚到大学吗?”卢雅冲疑,“他想给你送些日用品,问我方不方便去你学校里——”

“不方便。”

宋晚栀的声音轻柔,却斩钉截铁,毫无余地。

她鲜少会打断别人说话,对卢雅就更是。卢雅讪讪片刻,又叹了口气:“栀栀你不要生气,你不想他去我会跟他说的,叫他不要去打扰你。”

“是不要打扰我们。”宋晚栀轻声纠正。她像是被落下来的影子压得微微低了头,长发垂过她肩颈,藏起她苍白清秀的眉目。缓了半晌,她才终於找回情绪平静的声音,“既然从前没有负过责,以后也就不要负了。”

“他就是想弥补过去……”

“过去没办法弥补,过去就是过去了。”宋晚栀安静说着,“我成年前的最后两个月,领抚养金还是会按他说的方式。两个月之后不要再见面或联系,这是我对他的唯一要求。”

沉默过后,卢雅叹声:“好,妈妈听你的。”

“……”

手机屏幕熄下后,宋晚栀又在夜色里站了很长时间。

她仰头看着枝叶缝隙间漏出的细碎星子,像夜空戳破的空洞,云很低很低,仿佛随时都要倾压下来。

她记得宋昱杰很多年前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那晚镜子里五六岁的小孩哭得嗓子都哑了,最喜欢的那条裙子也磕破了,血迹像梅花一样开在裙摆,而那个男人提着行李箱的背影在夜色里越走越远。

他没回过一次头。

那就别再回头。

十几年后中途悔过,作一副父女情深的姿态,只会叫人发笑罢了。

宋晚栀这样想着,却笑不出来。

她只觉得今晚格外地累,像是被抽干净了力气。她迫着自己一点点收拾情绪,沿着墙根绕出拐角,在昏黑里慢慢走近那片热热闹闹的烟火人间。

不过没走出去很远,宋晚栀就又停下来。

十几米外的墙根前,一点猩红在夜色里明灭。微光勾勒出一只夹着烟的手,骨节分明而修长,每一根折起的弧线都透着凌厉的美感。

手如其人。

凭一只手就能认出一个人,这种“特异功能”宋晚栀自己都觉着奇异。

但她不敢出声,就安安静静站着,安安静静看。还好月色很暗,又有路旁的树影和晚夏的夜风藏着她,那人应该没有察觉她的存在。

香烟燃尽。

那人将烟蒂扔进垃圾桶中间的香烟区,转身折回。

只是刚近路灯下,他就被人拦住了。

“江肆!”

一个高挑漂亮的女生喊着那人名字,跑进宋晚栀眼帘。

正往前走的宋晚栀已然离得很近,没提防这一幕,慌张之下,她本能转身躲到旁边的树后。

回过神她心底生出点微恼。

那两人在明,她在暗,他们本来就看不到她。况且她又没做什么,那两人都未必认识她,更不需要躲。像做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