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巨大,她大约已经修剪了十来只鸡了,地上堆着一堆羽毛。
「阿娇这是做什么?」
衚娇擡头见是他,也不以为意,继续低头干活:「这不是天天一个笼子一个笼子喂着麻烦,我索性给它们砌个圈,放在一起养得了。」
「鸡和鸭能放在一起养吗?」许清嘉的印象里,这两种应该属於不衕的物种,似乎不太应该放在一起养。
衚娇却觉得这完全不成问题:「汉人跟夷人都能放在一起治理,鸡跟鸭怎么就不能放在一起养?」
「你……强词夺理。这能一样吗?」许清嘉听她拿鸡鸭跟汉人与夷人相比,顿觉好笑,哪有这么简单的民族问题?
「怎么不一样?都是家禽都吃剁碎了的青菜野草,都喝清水。汉人与夷人都吃一样的稻米穿布匹做成的衣服保暖,有什么区别?」
许清嘉来了兴致:「那语言还不一样呢。」不是有个词叫鸡衕鸭讲吗?!
衚娇顺口道:「这有什么难的?办个语言学习班,大力推行官话,替百夷各族开蒙,让他们学习汉地文字,学汉地律法,保管三代之后大家都会一口流利的汉话。」到时候身上的民族性就会被削弱很多,若有跟着汉人日子过的好的,恐怕换个姓都不奇怪。
人都是趋利的动物,现在不讲究保持民族多样性,而是越趋向一统越好,至少有利於维-稳。
许清嘉一大难题被她随口给解决了,她的这个主意确实妙,他心里顿时对衚娇的智商刮目相看了一回,可是想想她若是知道自己解决了他的一大难题 ,恐怕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他索性也不夸奖她,只逗她:「阿娇说的容易,可这事做起来可不容易,首先连个上课的地方都没有,其次连个好点的先生都没有。」
不想衚娇似乎早都想过这个问题,只等他说完,她立刻便接口:「把咱们住的院子与后花园隔开,把后花园当做南华县的县办学堂,园子里有好几处赏景的屋子都极为宽敞,开几个语言班,或者开蒙班都容易。至於先生嘛,县衙不是请了好几个懂汉话的翻译嘛,拉过来充当语言班的先生,先把那些考选来的差役们拉进来上课,要是功课不及格就扣他们的银饷。」扣工资才能有动力学习嘛,这都是从资本家手里学来的。
许清嘉盯着她低垂的脑袋,她丝毫不知自己无意之中替他解决了什么样的难题 ,正专注修剪一只不断挣紮的公鸡的羽毛,那只公鸡眼看着要被她蹂-躏成了秃毛鸡,挣紮的更厉害了。衚娇被这公鸡给挣紮的烦了,喝了一嗓子:「再跳……再跳就把你吃掉!」
许清嘉大乐,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也不管她翻着白眼躲闪,「我去前面了,晚点回来。」他起身走了两步,衚娇却忽的转头,似乎有点明白方才许清嘉并不是随口逗她,很可能是真的在民族融合上出了问题,笑嘻嘻道:「许大哥,其实你也可以每月旬休讲讲课,相信以你进士的身份,一定能够吸引许多夷人前来听课的。」这就是明星效应啊。
看看她家收来的这些纯朴的礼物就知道本地夷人还是很敬重许清嘉的,若是这些夷人想要让自己家的孩子出人投地,说不定真愿意送孩子来县衙开蒙。反正……许清嘉一肚子学问,教书育人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还能适当提高县太爷亲民的形象呢。
「你的公鸡跑了……」
「啊快回来——」衚娇忙去抓已经被剪秃了毛趁着她说话分神挣紮开来,四下乱窜的公鸡,许清嘉大笑着回前衙办公去了。
衚娇还当她不过随口一说,哪想过了两日,他便告诉她别在外面衚乱跑,晾晒的衣服也要收回来,这几日就先不要洗衣服了。后院连着后花园的圆形拱门被拆了,直接装了结实的木门,从他们这边锁起来,方便许清嘉节省路途。花园子里的角门也扩大了一倍,可容一辆马车进出。新招收的差役们本来宿在前衙,此后每日不当值的时候就要来后园子里上语言课。而园子门口也派了两名差役把守,以防闲人闯进来。
欧耶!她的园艺劳动总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