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种毫无罪名就开始蓃身抓人的。
许清嘉满饮了一杯酒,颇有几分漫不经心:「没事儿,你想弹劾就弹劾吧,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季成业:「……」这是什么话?
「许贤弟,许大人,许尚书,你就……给我透个底吧,好歹也让我知道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儿?我这心里总觉得慌的厉害,没底!」
许清嘉把玩着杯中酒,喟叹:「这件事情与御史台无关,不过你最好不要搀和。」
他说的越神秘,季成业就越发好奇,极想知道这件事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偏偏宁王抓人都是大面积的抓,只抓从地方前往京中核帐的官员,却是不分州府统统全抓。而被抓的这些前来长安核帐的官员要么已经开始在户部核帐了,要么才凖备核帐,甚至还有跋涉千里才进了长安城门的。
季成业想不明白,许清嘉似乎也没打算让他闹明白,喝了几杯就辞别他回家去了。
胡娇闻着他一身酒味儿,眉头都要拧在一处了:「这关卡你居然也要喝酒,不怕酒后失言吗?」
许清嘉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打了个响亮的酒嗝:「要不今晚阿娇陪着为夫小酌几杯试试?看看为夫酒后会不会说真话?」
「傻样儿!」
胡娇在他额头戳了一指,被他伸臂揽在怀里直往她颈子处深嗅的无赖模样给逗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谁能想象得到户部尚书在家居然是这般浮浪模样。
傅温在太子处吃了瘪,心中对太子的怨气简直要达到了顶点。儿媳妇设宴款待许夫人,又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傅温一怒之下就状告到了皇后处,皇后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流言,当下有一种多年担忧快成现实的感觉。
「听说北衙南衙的军权如今都握在宁王手中,陛下他这是要做什么?好好的非要往宁王手里递刀。」这不是给宁王逼宫篡位的机会吗?!
原本宁王是不掌权只上朝参议的,但自从清查银库开始,起先今上让他带着一部分抽调出来的北衙禁军前去把守银库,后来清理南衙曾经担任过库兵盗窃库银的军士,将南衙军权又交到了他手上。
如今等於大部分禁军的提调之权都握在了宁王手中。
今上这是老糊涂了?
国舅对此也十分忧心,他如今被蒙在鼓里,又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万一引火烧身,那才要命。
「皇后也该劝劝陛下,莫行险招!」
傅温比许棠贾昌更聪明些,才不会凑上前去自讨没趣。
皇后开始认真思考向皇帝进言的可能。她与皇帝夫妻久已成陌路,只余相敬如宾。要与皇帝说些掏心掏肺的话,不但皇帝不信,自己也觉得膈应的慌。
要说对丈夫,她是早就有了防备之心,也知道这个丈夫不仅是她一个人的丈夫,还是后宫中许多女子的丈夫,也不会单单只疼她生的儿子一个。但对於儿子,就让她伤心了。
皇后从来也不曾想过有一天太子能与她母子离心到这一步,如今有什么事情太子也不肯讲给她听,自然也不肯听从她的意见,若非人还是那个模样,她都要怀疑自己仁厚孝顺听话的儿子被人换了。
「太子他年轻不懂事,糊涂啊!哥哥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等傅温出宫之后,皇后选了个机会便去求见皇帝,向今上痛陈宁王手握兵权的厉害,以及最近京中风声鹤唳,为官者人人自危。却只换来了今上一句话:「为官者若是没做亏心事,何至於心中惶惶?」
皇后讨了个没趣。
朝中上下闹的沸沸扬扬之际,时间进入了三月头上月初的大朝会。
文臣武将位列两旁,许清嘉已经站在了很靠前的位置,随着大家一起参拜起身,立刻便有言官御史开始炮轰宁王大面积抓捕前来长安合帐的地方官员。
这已经成了最近朝会之上的日常写照了,不过今上从来不搭茬,只由众臣随意发挥,却从不会开口下旨降罪。
今上的态度等於鼓励了众臣弹劾宁王的热情,大家总有种「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把宁王斗倒」或者「只要再加把劲就能知道真相」,因此群情激愤,难得朝中各派臣工能够达成一致,将枪口对凖了宁王。
只有极少数臣子如许清嘉以及太子傅开朗等人保持着清醒,不曾参於弹劾宁王之事。
今日也是等大家七嘴八舌炮轰完宁王,按照正常顺序,就该退朝了。讨伐了宁王这么久,他照旧抓人,也没见停止此等行为。大家都隐约产生了一种疲态,但讨伐已经成了习惯,在没有结果之前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下来的。
不过今日到了退朝的时候,今上却阴沉着脸起身,从御案之上捞起厚厚一沓纸章,哗的朝下面官员扔了下来,「朕送众位爱卿一位份大礼!」漫天的纸章从上面飘散了下来,今上却拂袖而去。
众臣互相交换个眼神,立刻跪下恭送今上,等今上的身影消失,跪在前面的许棠贾昌傅温等人立刻去瞧那散落下来的纸张。待瞧清楚今上扔下来的这漫天花雨一般的纸张上面映着鲜红的印鉴,再瞧上面空白的页面,顿时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