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宁没这么没眼力劲,“你爹娘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我何苦去凑热闹,再说了,我回府是有事的。”
杨玉苏担心道,“上回在行宫,你爹爹几次约见你被你拒绝,我担心你这一回去定要挨骂。”
凤宁凑近她,眼珠儿乌溜溜地与她耳语,“我不去见他,我就悄悄地去学堂,见见乌先生便成。”
乌先生便是李府的西席,是李凤宁的授业恩师。
李府在西侧张罗出一个单独的小院落,专给乌先生燕居,乌先生后来将此地改造成一学堂,远近稚子均可求学,所得束修,乌先生一半交予李府,自个儿留一半,李巍此人虽在儿女身上有些不着调,对着志同道合的友人是极好的,他惜才,对乌先生以礼相待,乌先生在李府一待也有十余年。
杨玉苏在与李府相隔的一条后巷子放下李凤宁,李凤宁没往正门去,径直背着行囊来到乌先生的学堂。
尚是巳时初刻,该是学生朗朗诵书之时,凤宁抵达门前却见堂内寂静无声,悄悄推开门扉进去,乌先生穿着一件淡青长袍,靠在廊柱一侧看书。
大约是听到响动,他抬起眼来,见是凤宁,目露惊喜,“凤宁。”
“先生。”凤宁笑眼弯弯,快步上前来朝他施礼。
乌先生搁下书册,含笑望着她,“回来了就好。”
乌先生身上任何时候都有一种旷远平和的气度,凤宁喜欢与他待在一处,心静,人更静。
“累坏了吧,快些坐下喝茶。”
乌先生迎着她进横厅正中的长案坐下。
凤宁将包袱搁在一旁,跪坐在他对面,二话不说便擒起茶盏抿了一口,大约是觉得口渴,她咕咚咕咚一口全部喝完了。
乌先生看着她娇憨烂漫的模样哈哈大笑,“你呀就是调皮,别噎着,若是饿了,这还有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乌先生手艺很好,书房里搁了几册做糕点的古方,凤宁做糕点的手艺便是从他学的。
这间学堂并不大,前院空旷,左右各有厢房数间,从当中一横厅相连,乌先生平日在横厅授课,厅后植了一院细密茂盛的嫩竹,乌先生崇尚不可居无竹这套,这院子虽朴素却意境悠远,每每风拂过便如凤吟森森。
凤宁边吃边环顾四周,“今日怎么无人上学?您怎么有功夫做桂花糕,您知道我要回来呀。”凤宁一连三问,
乌先生笑而不语,“你回府是有事?”
“可不是!”凤宁拭了拭唇角的碎末,忙将那几册波斯文书掏出来,“有些地名不太懂,想请教先生。”
这半日,凤宁先将那些地名给弄明白,后又把裴浚要她翻译儒学经典的主意告诉他,乌先生十分赞成,看着初长成的姑娘,心中犹为欣慰,“我们凤宁长大了,都能高居庙堂闷声干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