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见他,她从不戴乌纱帽,怎么好看怎么打扮,而眼前这顶乌纱帽又宽又大,能将她发髻额尖遮住,唯露出那张雪白的小脸,显得人刻板无趣。
他将手中狼毫一扔,净了手,大步往罗汉床上坐下,随后朝她冷声吩咐,
“过来。”
凤宁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慢腾腾挪了几步。
裴浚伸手将她整个人拽过来,另一只手从她腰下穿过,将人扣在了怀里。
“还生气呢?”动作虽有些强横,落在耳边的语气却还算温柔。
凤宁拘谨地坐在他腿上,长睫倾覆遮住水杏眼,像是不再流淌的山泉,人还是清澈的,就是不灵动了。
“臣女也不想生气,生气对身子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住。”
这话倒是像她。
裴浚忽然没脾气了,抬手拂了拂她发红的眼尾,语气放软,“朕没想把你牵扯进来,是你恰好撞上此事,至於章佩佩,既要逼太后让步,又要名正言顺,且断了她为后的念头,这是最便捷的法子。朕是天子,当以大局为重,你可明白?”
得知李凤宁帮着章佩佩夺国玺时,他有过那么一瞬的冲疑,但那一线冲疑转瞬即逝,在他看来,即便事后李凤宁生气,也不要紧,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孩子心里眼里都是他,生一会儿气,哄一哄便好。
裴浚抬手将那顶碍眼的乌纱帽取下扔开,慢慢将人往怀里拥,温声道,
“凤宁,想要什么,朕准你。”
“要不朕明日带你去上林苑骑马?”
他这样低头哄她,是从未有过的事。
换作过去她一定很高兴吧,但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的心跟古井似的,已经拨不动了。
她慢慢侧过头,避开他指腹的摩挲,额尖靠在他胸膛,低声哽咽,
“凤宁什么都不想要....”
裴浚有些无奈了,看来他还是低估了章佩佩在她心里的分量。
“李凤宁,你难道就乐意看着朕娶她为妻?”
凤宁红着眼反驳,“我不乐意,您难道就不娶别人了?”
裴浚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抚了抚她通红的鼻尖,软声下来,“朕现在没有这样的心思,朕现在只有你一人。”
现在不娶,不意味着将来不娶。
有一就有二,渐渐的她容颜老去,他怕是不记得她是谁了。
这皇宫诶,忒没意思。
“陛下.....”凤宁在他怀里抬起眸,慢慢与那沉湛的视线相交,“臣女想跟梁姐姐那样,一直做女官,不想进后宫,可以吗?”
女官至少行走自由,偶尔还能出宫,入了后宫,无论是永寿宫还是延禧宫,哪个又不是一座华丽的牢笼。
她不想进去,一点都不想。
什么位分名分现在於她而言是束缚。
她能甩脱一些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