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的掌柜见她年轻貌美,恐夜里不大安全,吩咐管事送她去相熟的车行租车,凤宁花了一角银子这就么回了喜鹊胡同。
照旧先去了乌先生的学堂。
第一下没敲开门扉,等到第二声脆生生的先生唤出口时,门扉忽被人从里头重重拉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奔出,从乌先生惊愕的模样看得出,他几乎是冲出来的,看着半夜而归的凤宁,脸色数变,
“凤宁,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连忙侧身将她往里让。
凤宁抱着包袱进了门槛,回望他一眼,笑道,“先生,我被陛下发配出宫了。”
她这话说得轻松,可眼底沁着那抹悲伤却浓郁地化不开。
乌先生面色凝重,仔仔细细打量她,“你犯了何罪?陛下可有罚你?”
凤宁知道乌先生担心什么,摇头道,“至於何罪,先生就别问了,总之,我回了府,往后再也不会入宫了。”
乌先生的心忽然抽了抽,他什么都没说,先将门栓插上,领着她上了横厅。
许多事看破不说破,前段时日凤宁没日没夜译书,乌先生便知少女有了心事。
至於什么心事,也猜得出来,必定是与皇帝有关。
凤宁出身不高,想在贵女云集的皇城站稳脚跟,几乎不可能,而那个男人,眼高於顶,又怎么可能真心疼爱凤宁呢,小姑娘受了情伤了就不意外了。
乌先生先去厨间给她斟了一杯茶出来,随后温和问她,
“可用过晚膳了?”
少女高挑地立在门廊下,还穿着入宫那日那身水红的裙衫,杏眼明媚,柔和地如同春日的柳絮,夏日的浮花。
“我用过了,我想先来给您请安,再回府上。”
她总是这样信赖他。
她也没别人可信赖了。
乌先生心里疼得跟什么似的,见她眉色微有倦意,也不冲疑,
“我这就领你去见你爹爹。”
凤宁被逐出皇宫,必定惹来李巍滔天怒意,他亲自将人送过去,李巍多少要给些情面。
这样的光景,乌先生经手没有千回也有百回,过去凤宁被主母刁难责骂,偶尔跑来他这里求救,乌先生便是这般领着她去做主,已轻车熟路。
二人一道从角门进了李府,时辰不早,李府静谧无人,自从李巍被贬后,府内不少下人被遣散,门庭不如过往热闹,穿过西苑顺着抄手游廊,来到李巍的书房外,幸在书房亮着灯火,乌先生嘱咐凤宁在外等候,他先进去打个前哨。
可这一回,那温柔的姑娘却叫住了他。
“先生,我自个儿来吧,正好,我也有话要与父亲说。”
她神色镇定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