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太太突然流产在几人的意料之外,又见老太太都没有开口请太医,几人继续保持沉默。因果回圈,六太太这十几年来害得多少人一屍两命,如今这下场不无讽刺。
重华冷冷的看一眼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六太太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绝望,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疾呼道,“我错了,我错了,姑母,”六太太一把推开泪流满面的老太太,艰难地爬到林晋海脚边,拉着他的下摆,仰着头看着林晋海道,“大表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求其他……我,只求你好好照顾……志儿和妙儿,他们是你嫡亲的侄子和侄女啊,我求求你,好好照顾他们……”
林晋海看着六太太的眼睛,道,“他们谨守林家子弟的本份,我这个做伯父的就不会不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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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陶刘氏轻轻的唤了一声。
老太太浑身无力的倚在炕上,灯光明明暗暗,显得整个人暮气沉沉,陶刘氏心中一酸,她只知道今天晚上燕禧堂来了很多人,丫鬟婆子却被打发的远远的,其他却是一无所知。
心中就有不详的预感,如今瞧老太太,八成是出大事了。
老太太眼神浑浊,目光虚无:“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才回对我如此绝情!”老太太激动的拉着陶刘氏的手:“我是他们的亲娘啊,他们居然对我步步紧逼,和我谈条件。那是对娘的态度吗?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说我偏*老六一房,我也想对大房和二房好,可是他们不在乎,我对他们好,他们是这样,我对他们不好,他们还是这样,我的心也会冷的。”
陶刘氏安抚惊慌的老太太,轻拍她的背柔声道:“不会的,他们不会知道,那些人我们不是都远远的送走了。”陶刘氏一声又一声的不会,让老太太慢慢安静下来,喃喃道:“送走了,送走了!可是为什么他们对我这样疏远。”
陶刘氏斟酌道:“国公爷和二老爷一直跟着太夫人,难免对你生疏一些。何况太夫人对姐姐有意见,说不定背后没少说你坏话。大姐好好对他们,日久天长他们就知道你的心意呢,不要好一段冷一段,这样好不容易捂热的不就又冷了。”
又状似无意的问:“今儿个晚上,国公爷和二老爷不是来看你了。”
老太太身子一僵,眼眶微湿,“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倩儿被他们送到庄子上去了。”六太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却不能对外说,不能前脚出了事,六太太后脚就没了,九爷会怀疑的,她绝不能让九爷和大房二房有了隔阂。
几个月后,六太太才会难产而亡。重华长公主,心太狠了!明明可以暗地里这么处置六太太,却偏偏要让她知道,这是在警告她啊!这是一个媳妇对婆婆的态度吗?
想到这里,老太太整个胸口都喘不过气来,她眼睁睁的看着六太太在她面前咽了气,那是她疼了几十年的嫡亲侄女,肚子里还有她的孙子啊!
陶刘氏一惊,马上拿了药喂老太太吃下,又忙顺气,劝慰道,“想来国公爷他们也是一时之气,倩儿有孕,过阵子就会接回来了,大姐别太担心了。”
老太太垂了眼没有应声,还怎么接回来,就是因为孩子,六太太才敢如此胆大包天。
陶刘氏心中好奇,六太太这次得是闯了多大的祸才会被送到庄子上,不过见老太太绝口不提什么事情,她也不追问。
“以后和刘家除了年节不必往来,左右不走了大褶儿。”老太太黯然,她愧对父亲,愧对刘家。也怨刘夫人想出这样阴损的招数,娘家,夫家,真正是一颗心在油里煎一般。
陶刘氏猜到六太太惹的祸有刘夫人或者说卢氏的功劳在里面,这可真是一群不省心的,心里直骂,这是生生要把最后一点情分做掉。
瞧着林晋海、二老爷对刘家越发的生疏,她们母女两夹在中间这可如何是好。
“芳姐儿的事情,还是就此作罢吧!”老太太神色难堪,当初是她说动了陶刘氏,但是今天,她实在是被重华长公主吓怕了,陶芳菲和四老爷若是真的闹得不体面,陶芳菲就是下一个六太太,六太太好歹育有一子一女,肚子里还怀着一个,依旧落得这般下场,她实在不敢深想。
这一句话对陶刘氏不吝於晴天霹雳,她们母女最大的倚仗就是老太太,没有老太太,她们母女能折腾出什么来,哆嗦着声音道,“大姐,大姐,你说什么?”
“是我对不住你和芳姐儿,只是,只是,”老太太脸色通红,不敢直视陶刘氏的眼睛,这让她如何开口,实在是难以启齿。
“天下又不是只有老四,我肯定给芳姐儿找一门好婚事!”老太太生硬的转了话题。
陶刘氏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她们母女走到了这一步,哪里还有其他的路能走。
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抚慰陶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