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曹三郎一家五口正围着火炕吃饼子,门外传来车马声,以及两三个人的脚步声,这大年下的走亲串友的多,但对於十方村人来说,很少有坐得起车的亲友,这场景就有点类似现代社会一个穷山沟,突然来了高级轿车一般,吃的满嘴渣滓的金蛋一时间从地上跳起来,扒开门冲了出去,一阵冷风扑面而入,抱着曹三姐的卢氏立刻大骂,林赛玉非常知趣的从地上起来,准备拎金蛋回来,一走出屋门口,就见院子里已经走进来两个男人,年纪三十左右,均戴着厚实玄罗帽儿,身上一色的半旧的青夹袄,村里的人也没那么多避讳,林赛玉也不是那大家闺秀不用忙着避开,反而直直迎了上去。
“可是曹三郎家?”其中身形略胖的男人忙问道。
林赛玉回头喊了声爹,曹三郎打屋子里出来,看着二人面生的很,但看他们衣着不俗,便陪着笑问道:“二位是?”
林赛玉看金蛋已经爬上停在门外的车,忙快步绕过二人抢上前把他抱下来,耳中听他们说道:“府上可有一位叫做小花的姐儿?”
林赛玉诧异的回过头,曹三郎有些楞楞的点头,那二人便舒了口气笑了,“可是找到了!也不枉大年下的跑一趟,我们是江宁府过来的,给姐儿捎些东西。”
林赛玉一听也顾不得乱扑腾的金蛋,忙道:“是苏官人家的李夫人吗?让你们专程跑一趟可怎么当得起?”
曹三郎被这消息惊得不知所措,卢氏在屋子早听见,抱着曹三姐就出来了,一叠声让这两人进屋,那二人只是摆手,走到车前掀开厚毡子,拉下一筐。
“是花姐儿吧?”一人打量林赛玉笑道,“也不算是专跑这一趟,我们进京去,顺道把我们爷许下的东西送来。”
林赛玉听得满腹疑问,记不得跟那位看上去很严肃的苏大官人有过什么许诺,待看到那人扯下毛毡,竟然是一筐裹满泥巴的莲藕,只觉得耳中轰的一声,不可置信看着面前二人。
那二人本就满心疑虑,看到林赛玉有些傻愣的样子更是不放心,对看一眼,说道:“我们虽不是姑奶奶打来的,但姑奶奶也带了句话给你,让我们转告姐儿,切不可糟蹋了这些,实在不行卖成钱也是好的。”
林赛玉抑制住满心激动,忙不迭的点头道:“糟蹋不了!糟蹋不了!”再顾不上跟他们说话,颤悠悠的抚摸面前这筐莲藕,确切的说,这就是一筐金子,不止一筐,很快就能变成两筐甚至更多,她似乎已经看到土地房屋在眼前不断增多,连绵成片。
曹三郎以及卢氏都围了过来,看着这个对他们来说十分陌生的物件,不解其用,金蛋从马车上跳下来,一面说着:“姐,这是糖棍吗?”一面抓起就往嘴里放,林赛玉此时把这筐莲藕看的比性命还宝贵,一把夺了过来,说道:“不能吃!”
金蛋还从没见过自己姐姐这样凶的表情,吓得没敢哭,怯怯的往卢氏身旁挪了挪。
“我们还要赶路,不敢耽搁了,姐儿记得,我们五月会来取货。”胖男子意味深长的说道,林赛玉自然想起李蓉说的种不成就把自己卖成贱奴的事,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请李公子放心。”
那二人似乎没料到林赛玉答应的如此爽快,看这个姑娘一脸的自信,二人心里均道莫非是个傻子吧?一面摇头叹息自己家的爷白白浪费这么金贵的东西,一面估算着就算买了这个姑娘也值不了多少钱。
“这是什么?”送走那几人,卢氏围着藕筐转了转,听林赛玉回答是吃的蔬菜,不由失望,在她看来,这远不如衣服银子实惠,又想到自己的女儿虽然离开的人家家里,还值得惦记,可见那家人很是看得上女儿,这样一想,闷气顿生,伸手狠狠戳在林赛玉额头,一口啐骂在脸上:“眼看着就是个牢头祸根败家鬼!”
林赛玉此时心花怒放,哪里在乎卢氏的骂,扯着藕筐进了屋,金蛋听说是吃的,立刻闹着要吃,林赛玉哪里舍得,哄他道再等等,这是做种子用的,等过些日子才能吃,金蛋虽然调皮,但是一向相信这个姐姐,便丢开不提了,曹三郎听了不解的问道:“现在就要种?这大冷天的怎么种?”
林赛玉想了想,说道:“爹,给我几个钱吧。”
曹三郎吓了一跳,“家里哪有钱?你要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