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远点,别踢了你。”林赛玉忙说道,那个男人早起身跟了过去,拔了一把草教全哥喂驴。
“大娘子,你看我这云苔可收的了?”老汉吃完最后一口饼,拍拍手站起来,说道。
林赛玉跟着他道田里,见满地的云苔已经变得焦黄,伸手捏了捏,点头道:“这几日天气晴好,正是收的好时节,再等几日,这里雨水增多,就要误在地里。”
老汉便笑了说道:“好,那我明日就带人收了,不过,要劳烦大娘子说说如何榨油。”
林赛玉也正想做实验,便点头允了,又问老汉如何称呼,老汉捻须笑道:“无甚名号,叫声半坡老即可,不知大娘子如何称呼?”
林赛玉忙说道:“奴家姓曹,在家为大,叫声曹大姐便可。”
半坡老汉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上下打量林赛玉几眼,口中道:“曹大姐?可是成安人氏?”
林赛玉一愣,点头,但耐不过心中好奇,问道:“老丈,竟然知道我是哪里人?”
半坡老汉哈哈笑了,再次看了林赛玉几眼,说道:“如此行事倒也不负此名。”说的林赛玉疑惑不解,还要再问,那老汉已经拍拍手,招呼那边的仆人道,“阿福,时候不早,咱们回去吧,明日带人来收苔籽。”
骑上驴,看林赛玉一脸不解,便笑道:“大娘子原来偏安於此,实乃江宁之福,如此,别忘了答应老汉的榨油之约。”
林赛玉听他如此说,恍然道是因为冠氏县救灾的事,那麦灾只涉及到北方诸地,所以关於天降农神娘子的事,在南方民间并未传开,看来这个老汉并非一般人家,说不定出身官宦,才听到有关自己的事,於是释然,含笑行礼道:“小妇人可担不起老丈赞誉。”看着那老汉点头含笑而去了,才背着全哥慢慢的往回走,刚进村,就见几个妇人乱跑,看到她忙摆着手喊道:“大娘子,你可来了,你家英儿惹恼了老夫人,正被按着打呢!”
林赛玉顿觉脑中哄的一声,将全哥往地下一放,嘱咐道:“看着全哥。”撒脚就往家跑,远远的就见门前停着四顶垂珠天青大轿子,另有五个小轿,十几个青衣家人牵着马乌压压的围住了门,另站着许多庄户人家,面色焦急地站在外边,眼见的看到林赛玉跑过来,都拍着手迎过来,嘴里道大娘子可来了。
林赛玉也顾不得理他们,推开人往家里走,耳中听有人说,“……那都是老夫人并几个姑奶奶,大娘子千万小心些……”一进门就见花红柳绿的站了一院子人,也顾不得看清谁是谁,就看见英儿被几个婆子按着,正扬手打嘴,便嗷的一嗓子,冲进杂货间捞起锄把冲男婆子砸去:“狗娘养的!敢上我家来打人!打不死你我就不姓林!”
且说这一院子人,只看到旋风般卷进一个妇人,还没看清模样,就凶杀杀的举着锄头打过来,顿时吓得几个婆子乱跑,饶是如此一人还是被扫到,跌在地上,被狠狠砸了两下,吓得嗷嗷直叫。
“大姐儿!”英儿睁开了,这才哇的哭起来,撒脚就往杂货间跑,抓着一个犁耙就冲过来。
“哪里来的盗贼,光天化日之下到人家家里胡作非为!”林赛玉见吓退几个人,便扶着锄头站在院中,将目光只看想那屋门口,被七八个花团锦簇妇人围着的坐在她新打的圈椅上的一个老妇,只见她身材矮胖,约五旬年纪,色黑白梳得高鬓,戴着叠翠金玉珠冠,穿着件遍地金云锦绣袍,眉眼端庄,鼻梁高挑,薄唇微沉,通身彰显富贵气派,袖口露出的腕子上各戴着三四个金玉镯子。
“你就是那个勾人汉子来历不明的淫妇?”那老妇还没开口,站在她身旁一个年纪四十左右的妆花缎子身材高挑的妇人尖声说道,直到这时,众人才看清突然冒出的这个凶杀杀的妇人是何模样,只见她年纪芳华,挽着个元宝髻,不饰钗戴,银盘脸不抆脂粉,柳眉杏眼隆鼻薄唇,勉强算得上的中人之姿因裙角沾满泥土而又降了三分, 此时面色不善的瞪着他们。
“放你娘的狗屁!”林赛玉被这一句话气的三魂出窍,将锄头一顿,骂道,登时让面前的妇人们哗然,早上来过的那个妇人从人后挤出来,对那老妇说道:“你瞧,老妇人,这样一个粗鄙的,教唆全哥连我也打。”
“你这个妇人,好大的胆子,图谋我的儿……”那老妇终於开口说话,只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外边震天的锣鼓炮仗声打断了,而门外也喧哗起来,盖住了院子里的说话声。
“老,老,老夫人,知府大人,县令大人,大人……都来了。”连滚带爬的进来一个青衣家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一院子的妇人们听了都变了脸色,面面相觑,那老妇哪里还坐得住,也不用人扶自己站起来,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出了何事?咱们庄子可是惹了什么祸事?……”
一行人说这话,外面锣鼓炮仗声越来越近。
“大娘子,曹大娘子!快,快,圣旨到了!”一个穿着官袍的瘦高男人有些踉跄的挤过人群进来,一眼看到满院子的乱花迷人眼的妇人,原本要装作自来熟的他顿时傻了,不是说独身住在此处么?那眼前到底哪个才是曹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