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实在不能再留了,苏锦南拽着玩的一头汗又要跟着孩子们捉鸟去的全哥要拉走,林赛玉看全哥哭闹的不像的样子,忙伸手拉过来,道:“就留他在这里,你忙完了来接好了。”如此便留了下来。日日跟着金蛋在村里村外混,也不说想家。
穿着一身青布衫,滚了一身泥,因为跑跳日晒脸塘黑红的全哥顾不得理会她,正跳着要金蛋手里的大树枝当马骑,金蛋玩得高兴不理会他,一撞撞倒了驾驾的跑,全哥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滚在地里哭,嘴里奴才长奴才短的骂,被金蛋的跟随者听见了,纷纷喊道:“金蛋,那小子骂你呢。”金蛋如今正当爷当得过瘾,立刻一挥手,大部队杀到,准备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一番。
“你们这些穷鬼,让我爹买了你们,全回去给我当马骑!”全哥被几个孩子点着头数落,跳脚骂道。
原本要拉架的林赛玉听见了,便立刻收手站在一边不动了,这句话果然惹恼了众孩童,七手八脚的上去将全哥按在地上一顿好打。
“求饶!你这个假妮!”一个孩子骑在全哥身上,挥着树枝下令,全哥虽然年纪小,脾气坏,倒是个硬骨头的,在地下乱蹬腿,呸呸的吐成一片,大奴才小奴才的骂成一片,在地里做活的妇人听见了,忙过来换自己的孩子,一面对林赛玉陪笑道:“大姐儿,咱们家孩子不懂事,别冲撞了人家小少爷。”说着扯着自己家孩子走开了,一面低声。
“呸!孬种,就知道仗家里有钱!”金蛋吐了口,挥着手道,“不理他,咱们上山玩打仗去了!”带着一种孩子呼啸着去了,林赛玉忙追了两步喊道:“不许摇断了树,少一棵揭了你们的皮!不许拔树下的豆苗!不许……”话没喊完,孩童们早没了影子。
林赛玉思来想去不放心,也给看看百花草可长出来了没,低头看全哥在地下躺着,哭的涕泪四流,直喊爹要回家,便走过去将他抱起来,用袖子帮他抹泪,一面说道:“那好,等明日我就让人送你到城里去找你爹爹。”
全哥这才哭声小了些,任林赛玉抱着往山上走去,一路上摘个野果,编个草兔什么的,不多时便笑得嘎嘎的,十方村的山也不算完全意义上的山,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低丘缓坡地,最适合建果园--所以当原来的主人开价高出她的意料时,她也毫不犹豫的买下来了,让卢氏至今在家还唠叨一个破山花去了一半多的家产,没得这样浪费。
“这种地方,坡度在75度以下,宜果刚果,适地适树,是难得的好地方,比我原来种的果园好多了。”林寒玉一手拉着全哥,一面伸手去挖了土,笑道,“土质正好,连石灰都不用撒,省了好些钱。”
全哥正将手里串了串的蚂蚱一条一条的拔下腿,也不嫌脏玩得高兴,听不到也听不懂林寒玉唠叨的什么,坡地上从邻村雇来的农夫正在按照林赛玉做得图样,修正路面挖排水沟,看到林赛玉过来,都笑着问好,一面指着山上说:“大姐儿不用担心,有人看着树,孩子们也知道规矩,没乱动。”
正说着,金蛋带着一众孩童沿着土坡呼啸而下,手里都举着修剪下来的树枝,上面挑着各种杂草,其中还有几个板着一块块木板,林赛玉见了便跺脚,喊道:“小崽子们,给我放下,谁让你们拿了猪窝板子!”吓得孩子们扔下木板四散跑了,全哥看的有趣,早忘了方才挨打的事,跳着跟了上去,金蛋回头不知道跟他交代几句什么,便有孩子给了全哥一根树枝,一通当马骑驾驾的跑了。
“不许打架!早点回去吃饭!金蛋是哥哥,看好全哥!”林赛玉紧赶着喊了几句,也没听到金蛋答应,看人已经跑到山坡下去了,一阵秋风吹来,满是熟熟的稻香味,劳累过后是才能体会到什么叫轻松,不由哼着原本就记不住几句的, 忘了名字的似乎只是在梦境中出现过的旋律:“看雨后青天白云飘,山中鸟啼笑,看田里老农割早稻,挥汗垂着药,我愿常留在农村的怀抱,这里绝没有都市的烦扰……”跳跃奔向山坡的顶上。
夜幕降临时,十方村的打谷场上坐着劳累一天,吃着浑家送来的饭的男人们,因为夜色的掩护,都脱了上衣,大声的吃大声说笑,四周虫声阵阵,忽听有人喊“大姐儿来了!”一时间都慌了,打翻了碗忙看往身上套外衣裳,却见林赛玉只是提着灯,身边跟着个子小小的全哥和金蛋,站在场外边说道:“这几日天干物燥,大家夜里惊醒些。”
大家便齐齐应了,都道:“大姐儿放心。”就见全哥和金蛋各拎着一陶罐过来,脆生脆气的说道:“新熬的茶。”忙上去接过连连称谢,看着灯前白线挑衫儿桃红裙子的林赛玉慢慢转身去了。
因为劳累了一天,一家老小都是睡得早起得晚,尤其是林赛玉,如今比做姑娘时享福多了,卢氏因为急着要享受地主婆的富贵生活,花钱从城里雇了两个侍女,也不用林赛玉洗衣做饭,接连忙了半个月,种了果树,收了水稻,这一日正要睡个懒觉,就听卢氏的大嗓门喊了起来:“大姐儿,朝廷来了!快起来!”吓得她睡意全无,连滚带爬的起来,朝廷怎么就忘不了自己这个小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