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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小心忐忑, 边应声边麻溜地收起木棍, 到谭盛礼跟前时, 木棍被他虔诚恭敬的握在手里, 低眉敛目,模样乖巧无比,俨然没了刚刚那副颐指气使的严师做派,谭盛礼唇动, 想说点什么, 目光掠过谭振兴脸颊,只道, “过不久就入翰林了, 学生的事儿要安排好。”

“是。”

翰林院乃官署, 能进去的至少得是个庶吉士,卢状连举人都不是,怎么能随意进出谭振兴忘记这茬了,脑子快速转着,思考怎么安顿他这个目无尊卑油嘴滑舌的学生

突然,他呲着牙,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容灿烂,脸颊的肉随之跳动, 谭盛礼“”

“嘿嘿嘿哈哈哈哈”

卢状是自己学生,德行有差丢的是自己的脸,谭振兴丢不起那个脸, 故而决定好好教导卢状,他入翰林自是没法时时刻刻守着卢状教他向善,不得不托旁人监督还有比卢家更合适的人选吗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他相信张氏很乐意揽下这个活儿的。

谭盛礼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也懒得问,偏头朝大丫头道,“回屋做功课吧,吃饭时祖父唤你。”

姐妹两进了族学后性格稳重很多,言行举止也合乎礼仪,离去时不忘给谭振兴行礼,中规中矩,谭振兴满眼含笑的点了下头。

女儿生得漂亮,举止优雅,功课完成得也好,作为父亲他倍感自豪,就是收了卢状这个学生后,天天忙得不可开交,好几日不曾过问两人功课,也没功夫听她们说族学的趣事,看姐妹两提着书箱离去,谭振兴生出丝愧疚,张嘴,“今日功课难不难,待会为父来检查。”

姐妹两回眸,面面相觑,大丫头红唇微启,“父亲与我们说话”

这两日的功课是女工,记得不错的话,谭振兴的女工很差劲来着,莫不是想偷师学艺不是没这个可能。

就说谭振兴这件衣服衣领上的翠竹,是谭振兴自己绣的,从绵州后,谭振兴就喜欢在衣服边边角角绣些与众不同的图案,有时是兰花,有时是梅花,喜好难以捉摸,偏偏家里人多,母亲和小姑繁忙,没功夫照顾他的喜好,父亲就自己动手,唯有自己动手不会被祖父责骂,再者就是父亲好强,无论什么都喜欢像科举排名那样排前边,为此特别好学

见姐妹两质疑自己的好,谭振兴面色微沉,见状,大丫头急忙说,“好。”

学就学吧,继砍柴挑水下厨扛麻袋多学门女工没什么不好,相反,大丫头乐得和他分享,笑盈盈道,“我和妹妹先回屋等父亲了啊。”

谭振兴“”怎么听着语气感觉别扭呢

谭振兴没有多想,屁颠屁颠地追着谭盛礼打听国子监的事儿,国子监学生个个出身富贵,被他们恭维敬畏想必万分愉悦吧,光是想想谭振兴就合不拢嘴,眨眼问道,“父亲,父亲,国子监可有什么趣事”

“没有。”谭盛礼淡淡地说。

几乎每日归家,谭振兴必狗腿地询问国子监事宜,那八卦的眉眼看得谭盛礼好几次想动手揍人,碍于有正事忙硬是忍住了。

谭振兴有些失望,偌大的国子监怎么就没什么趣事发生呢,薛家族学多大点地方,大丫头天天回来有说不完的话,两相比较,国子监也太无趣了点吧,得亏自己没去,否则会被无聊死的,想起谭生隐日日去国子监求学,谭振兴不禁有点同情他了。

骤然收到谭振兴满脸无声关切的谭生隐“”

“官家子弟学问参差不齐,但为人处事不会差,生隐弟有机会和他们打交道就多多学习吧。”谭振兴像个长辈,语重心长地告诫谭生隐怎么结交朋友,谭生隐偷偷看眼皱着眉头的谭盛礼,没有作声。

谭盛礼问,“振兴很感兴趣”

谭振兴实话实说,“他们长于官家门第,从小耳濡目染,心胸气度必然高雅吧。”谭振兴认识的官家子弟很少,廖逊儿子廖谦,杨府两位少爷,给谭振兴的印象特别好,尤其是杨府少爷,素不相识,见面就赠以银两银票,数额巨大,全然没把他们当做外人,骨子里的那份慷慨让谭振兴自惭形秽,平心而论,他如果处在杨家少爷的地位,赠人些衣物吃食舍得,要他赠以银票是坚决不可能的,有那么多钱留给子孙后人不好吗,挥霍在外人身上,他日子孙落难外人会帮扶吗

他不认同杨府少爷的做法,可不得不承认杨府少爷的举动让他心里暖融融的。

户部尚书教出来的儿子境界高深,非常人能及也。

谭盛礼略微错愕,不敢相信谭振兴打听国子监的事儿会因为这个,正在反思自己是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时,又听谭振兴道,“当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有那高雅之人,必然也有粗鄙之人吧”余下的话谭振兴没说,但那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得谭盛礼眉头紧皱。

谭振兴讪讪闭上了嘴。

话题戛然而止,谭振兴不习惯地东张西望,谭盛礼顿了顿,倒是说起藏书阁的袁安朱政来,他天天去藏书阁,和两人熟悉不少,两人是连襟,家境贫寒,因识得些字比同村同龄人过得要好,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有儿子后,省吃俭用的供儿子读书,听说江南文风鼎盛,不惜举家搬去江南,儿子送去私塾,他们则给读书人做书童,求得读书人的书拿回家给儿子看,相中他们的读书人是个穷酸老秀才,老秀才没有成亲,性格孤僻,且视书如宝,并不将书外借,两人无法,只能自己誊抄

好在老秀才慷慨,笔墨纸砚皆是老秀才出的。

有年,老秀才兴起报名参加乡试,许是运气好中了举,意气风发地带他们赴京赶考,进京时已快腊月了,天气寒冷,老秀才染了风寒没能熬过去,两人搜干净身上所有的钱都不够买棺木,有人建议他们卖书,书是老秀才最宝贝的物件,两人不忍,走投无路去街边行乞

运气好碰到了廖逊。

既有了钱安葬老秀才,也在国子监找到了活儿,谭盛礼记得袁安说起往事说得最多的词就是运气好,初到江南,人生地不熟的,是老秀才收他们做了书童有饭吃有书抄,进京后运气好遇到廖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