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校场枪影
翌日清晨,天晴,冬末的风已是带了稍许暖意,吹在脸上已不再那般刺面。
馨冉和往日一般天未亮便跟着步兵营的士兵们操练武艺,许是昨夜喝的酒过多过猛,只觉头隐隐作痛。操兵之后正欲回寝帐拿水囊,却见苏亮带着见一一队燕云卫神情肃穆向这边走来。
馨冉眼见步兵营的兄弟们忙肃穆而待,撇撇嘴,心中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燕云卫乃是燕奚痕的近身亲卫,素来只听从其一人命令,身阶高於各营营长,也就是说随便一个燕云卫士兵都能使一营之长。可馨冉总觉这些燕云卫太过自傲自大,目中无人。
她撇了眼苏亮,眼见他向这边走来,不觉一愣,顿住了正欲转身的脚步。
“易青以下犯上,於战时强夺主帅战马,且不服上司命令,私自行事,军纪不明。王爷有令,绑其与燕云卫,杖军棍四十,即刻执行。”苏亮肃目瞪向馨冉,说罢便冲身后燕云卫轻轻挥手。
馨冉一愣,还未待反应,已被燕云卫反剪双手,押着向中军营地走去。
身后步兵营的士兵们见馨冉被押走,顿时便个个面有不慎。但他们均知翼王治军甚严,只得暂且压下心中不满,纷纷商讨着要到中军大帐为馨冉说清。
馨冉被押着只觉一阵气闷,她大喝一声:“松手,我自己会走。”
挣脱两下,押着她的两个士兵竟将双手收的更紧。
馨冉正欲御气挣脱,却是苏亮笑着道:“放手吧,多有得罪,我等也是听令行事,易青兄弟可别介意啊。”
馨冉只觉他笑得有些奇怪,兀自蹙了一下眉头便向中军大帐走去。她在帐前空地站定,见那里已经摆好了廷杖所用长凳,不免面容微沉。这四十军棍下去,且不说伤处上药是个麻烦,但是此刻便非得打得军衣破裂不开,那还了得?所以说什么是不能让打的。
燕奚痕负手而出,目光清冷上下打量着馨冉,眼见她面容沉冷,眉宇间显有愤怒,他心中有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轻咳一声,冷声道。
“易青,你可知错?”
馨冉冷哼一声,挑眉瞪向燕奚痕,怒极反笑,道:“我不知错,我先前不是那是王爷的马,何来以下犯上之说?”
“哦?那现在呢?面有不平,不服管教,见到本王既不行礼,又语出狂悖,算不算是以下犯上?”燕奚痕大步走至馨冉身前,目光熠熠盯着她。
馨冉心下气恼,抬头看他,这才惊觉这人长身玉立,竟比自己高出许多。被他这么近距离冷静地审视着,馨冉只觉自己都能看到他瞳孔中那种愤怒的面容。那双熠熠黑眸深处更似搅动着什么不知名的情绪,要将人吞噬而入。一股压力传来,馨冉心一惊,忙低头单膝利落行了个军礼。
“属下易青见过王爷。”
燕奚痕却是一笑,扬声道:“现在行军礼,怕是晚了吧。连本王的战马都敢抢,若是不严加惩戒,日后岂不是更不服军令,目中无人!”
他说着便欲挥手令燕云卫将馨冉拖下去重打,却在此时,中军辕门前传来一阵喧嚣声。
燕奚痕眸光微闪,嘴角轻挑,复又面色肃然看向馨冉。
“怎么回事?”
“回王爷,是步兵营的士兵前来为易青求情。”
“哦?让他们都进来,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还反了不成!”
馨冉耳听岳小姐话语冷冽,不免心生一惊,为步兵营的兄弟们捏了一把汗。这燕奚痕今日是摆明了要跟自己过不去,他们这一来,怕是越为她说清,燕奚痕便越要拿自己立威。
馨冉蹙眉间,数百个步兵营的士兵已是纷纷涌了进来,在中军营地前跪下。
“王爷,易青定是不知那是您的马这才犯下大错,您就看在他作战勇猛,不畏敌军的份上,饶过他这次吧。”
“王爷,易青初入军营,还不熟悉军中纪律,您谅他是初犯,就恕他这回吧。”
“王爷,易青这次战役杀敌颇多,功过相抵,还请王爷从轻发落。’
”王爷,若非易青当机立断,我等怕是已经死在了战场,还请王爷……“
众人满面恳请,纷纷说着。
燕奚痕却是冷寒了双眸,厉声打断,冷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本王不讲道理了?本王管束一个小小士兵,竟都不能,我看你们这是要反了!“
苏亮双眸一翻,差点笑出声来,心道,王爷您这可不就是不讲道理,官大一级压死人嘛。
却听燕奚痕冷哼一声,又道:”步兵营聚众闹事,罚扣半年军饷,以儆效尤。“
众人顿时齐齐愣住,只觉今日的王爷着实是奇怪,竟似换了个人一般。往日的王爷可是亲和的很,也最爱听众人之言的。
馨冉更是火冒三丈,且不说这次步兵营的兄弟们吃了多少苦头,这些士兵皆是寒苦出身,军饷意味着什么,馨冉虽说不上知之甚深,可却也不知道很多兄弟家中就靠着这点军饷维系口粮。
兄弟们犯了错是任凭挨打,也不愿被扣军饷的,燕奚痕竟被这般狠辣。她当即一恼,愤然起身,扬声道。
”哼,想不到堂堂的旌国翼王,兄弟们心目中的英雄竟是这般不讲道理,不听众言,嫉贤妒能。倒是我易青瞎了眼了,才投军到这镇西军中。“
”本王嫉贤妒能?哼,你有什么好让本王嫉的?“燕奚痕斜撇馨冉一眼,挑眉道。
馨冉却是再度冷笑:”王爷是嫉妒属下抢了您的风头吧?“
她说罢眼见燕奚痕面色铁青,心中痛快又道:”军营中历来都是武艺说了算,属下斗胆想与王爷比试一场,倘若王爷能在二百招之内让属下认输。属下任由王爷发落,倘若王爷不能,那属下敢请王爷收回方才的军令。“
燕奚痕唇角微挑,猛然望向馨冉,扬眉道:”好!本王应你所请。“
馨冉原以为要颇费几句口舌,不想他竟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一时心有狐疑。只觉倒似陷入了一个不知名的陷阱,想到这些时日听到的关於燕奚痕的评论,只觉他今日确实是有些反常。难道是因为昨日她说的那些关於步兵骑兵的话得罪了他,他才这般难为自己?
也不对啊,一个能让全军将士交口称赞,真心跟从的人又岂会是嫉贤妒能,不听众言,泄私报复之人?
那到底是为何?难道他还在怀疑自己是那方派来的奸细。要趁比试试探自己的武功路数?
馨冉尚不及细想,燕奚痕已是身体一纵,在阅兵台上站定,淡笑道:”怎么?怕了?本王允你现在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