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莺莺带回来的桑雀草救了全村人的命, 还剩了许多, 那老头叮嘱胡莺莺放好剩下的草药, 而后便走了。
村里起热咳嗽的人都好转了起来,可赵翠儿她娘却急得不行,她家翠儿怎么就不见了呢
那天明明跟着大家一起上山, 怎么赵翠儿没回来
赵家人做人不行, 旁人也不愿意帮,赵翠儿她娘只得自己去找,可谁知道却在山里找到了个疯子。
赵翠儿疯了,披头散发,指着一棵树哈哈大笑“胡莺莺, 你该死,你掉下山崖, 摔死你哈哈哈”
她一条胳膊青黑一片,赵翠儿她娘吓死了,看着闺女胳膊上的印子,心里清楚这只怕是被毒蛇咬到了
还好, 这毒蛇没有要命,可此时的赵翠儿疯疯癫癫, 嘴里都是胡话,她娘竟然也不敢带她回去了。
“胡莺莺,摔死你”
赵翠儿她娘赶紧问“胡莺莺掉下山崖, 是你摔的”
“嘻嘻, 是我, 是我”赵翠儿傻笑。
“死丫头你若是回去,刘家人绝对饶不了你不成,你此番是不能回去了”
她想思来想去,想到闺女既然已经疯了,也就不懂得什么是害怕了。
如今赵翠儿嫁人是不能了,卖到城里当丫鬟也自然没人要,赵翠儿她娘不敢把赵翠儿带回去,想了半日,找了其他村里的人牙子,以二十个铜板的价格把赵翠儿给卖了。
那人牙子正在啃萝卜,上下打量了赵翠儿一番,笑道“长得倒是有些姿色”
卖到红韵楼倒是可以接客,傻不傻的也不影响什么。
赵翠儿她娘有些担心,但咬咬牙还是走了。
而赵翠儿则是依旧傻傻的,指着人牙子大笑“推你下去哈哈哈摔死你”
那人牙子上去一巴掌“推你娘的老x安静些”
村里仿佛从未处在过赵翠儿这个人一样,胡莺莺没有告诉夏氏赵翠儿推自己这件事,但心里却暗暗地记着,可惜她打听了好几次都没有听说赵翠儿回来。
猪瘟过去,日子仿佛归于平淡,可胡莺莺瞧得出来,夏氏似乎不大高兴。
“娘,您怎的了”胡莺莺递上去一碗糖水,轻轻笑着问。
夏氏眼皮也不抬“你知道错了吗”
她从未责怪过胡莺莺什么,这会儿胡莺莺有些茫然“娘,您说的是”
“村里人的命,比你的命重要吗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去找什么草药,若是你出了事情,二成怎么办我如何跟你娘交代”
她想起来就气的牙根痒痒,胡莺莺是脑子坏了吗竟然为了村里人去挖草药
胡莺莺挠挠头,没说话,夏氏痛声骂道“你忘记了从前那些人是如何笑话你与二成的莺莺呀,你心地善良,可也要考虑考虑自己你知道娘差点被吓死了吗”
那天晚上夏氏当真害怕的很,久久回不过神。
胡莺莺也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冒险,她轻轻拉拉夏氏的袖子“娘,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嘛。”
夏氏虎着脸,胡莺莺又娇声道“娘”
刘梅花何时这般撒娇过,顿时夏氏也没法子生气了,撒手道“甭跟我来这套你晚上想吃啥”
胡莺莺噗嗤笑出来“娘,人家想吃手擀面。”
“行,娘给你擀”夏氏立即撸袖子打算做手擀面。
热腾腾的手擀面很快就出锅了,胡莺莺吃的美滋滋的,刘家大门却被人敲响了。
刘小成跑进来有些激动“娘怎么说什么钦差大人来咱家了”
钦差大人这是哪一出胡莺莺放下碗筷,夏氏也立即站起来往外走。
外头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夫拉开帘子,下来一位穿着整齐的男人,看着约摸三十几岁,面色严肃。
他瞧见夏氏便拜了一拜,把夏氏吓了一跳“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那人倒是恭顺,赶紧说道“此次猪瘟关系重大,朝廷十分重视,因着死伤无数,便特派我来帮助解决猪瘟,可惜我寻遍附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大夫,听闻您这里有解药,便冒昧来讨药,这里是二十两银子您看”
夏氏皱眉“那解药珍贵的很,你说要便要”
钦差大臣赶紧哀求道“大娘,此番关系到人命,您若是嫌弃二十两银子不够,我便再去筹钱,我叫顾庭起,今年三十三岁,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求您”
夏氏一挥手“算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不必如此,这银子就算了我家也不是什么流氓人家,你若是需要便拿走,只是给我们留一些便是了”
顾庭起感激至极,此番下任关系到他的前途,若是解决不了猪瘟的问题,只怕回到京城也要被处分的。
“大娘,这银子您收着”
夏氏却笑道“我儿也是读书人,我家都是懂得那些道理的,银子拿走,不用”
顾庭起笑了笑,拿着草药感谢再三,又瞧一年前女子端着茶水上来“钦差大人为民劳神,原本就辛苦,这些草药也不算什么,原本我们采来就是为了给村民们救命的,您拿着就是。”
这女子声音柔婉,貌美如花,再看看那婆子说话爽利,浑身没有一丝泥污,跟寻常农家真是大不相同。
顾庭起走后托人去买了两袋粮食“都送到那户人家,也算是我的心意了,再打探一番他们家需要什么,若是需要我帮助,都满足了。”
可谁知道下人去打探一番后回来说道“这户人家出了个秀才,听闻是本县第一,他们家正盖新房子,虽不如城里富裕,倒是也不像缺银子的人。”
顾庭头“我乃皇上钦点的状元,虽说状元三年一个,在京城不算什么稀奇事,但也算是民间十分稀罕的了,我题一幅字赠与他们吧。”
回到衙门,顾庭起很快就题了一幅字着人送到刘家,而猪瘟的事情他很快给解决了,临走之时还打探出刘家那位中了廪生的人名叫刘成,心里叹道,若是此人能有本事考到京城,他定然会照拂一二。
刘家得了那副字,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送字的人便解释开了。
“我们顾大人乃是皇上钦点的状元,此番只是帮助你们这里处理猪瘟罢了,顾大人觉得刘家人不错,赏赐了这幅字,你们可要好生保管”
村里人都惊呆了,那个只乘了一辆马车就来了的人,是状元
状元这么简朴的吗
那副字被拉开,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字。
“元元之民。”
村里人大多不认识字,都在互相问这是什么意思,崔广志听说了顾庭起竟然给刘家送了字,面上的表情登时变了
状元怎么会跟刘家有了关系,难道是刘二成真的会考中么
他内心复杂无比,想到自己落选,又死了娘,而刘二成顺风顺水的,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可是有钱难买后悔药,他真希望可以重新来一次,绝对不会退亲
状元的字,不知道多少人想见识见识,夏氏做主把那副字给挂到了新房堂屋中间,十分气派。
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观赏,甚至有人想出钱,只为摸一抹那副字,夏氏自然不许旁人摸。
“这可是状元的字那是可以随便乱摸的么”
胡莺莺在旁边轻轻地笑,若是二成中了状元,还不知道夏氏会如何呢
这些日子刘家也开始张罗着搬家了,新房建的很是漂亮阔气,离刘大成跟刘小成住的地方也远,这样一来也安静了许多。
因为如今刘二成跟胡莺莺加上夏氏刘德忠,总共就四口人,这屋子便空出了一间,便作为刘二成的书房。
刘德忠跟胡莺莺商议着给二成做了书桌,椅子,看着倒是像模像样的,跟城里人似的
一家子就等着刘二成过年回来了,到时候瞧着这新房,他铁定也高兴
胡莺莺搬到新房之后睡的更书房了,床很大,睡四个人只怕也是够的,屋子里整整齐齐的,新柜子新桌子,是夏氏下了大手笔的。
搬新房是要办酒的,但夏氏不想拿旁人的份子钱。
她说道“娶媳妇要办酒,生孩子也要办酒,剃辫子要办酒,这搬新家又要办酒寻常人家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给你啊咱们就只请几个亲近的人来吃吃饭,其他人便不请了”
胡莺莺真是觉得婆婆跟其他的农村老妇人完全不同,眼光独到,思想开阔,怪不得能教出来刘二成这样的好儿子
“娘,您说的都对,我也记住了。”
虽然是只请了亲近的人,但夏氏还是张罗了不少好菜,如今刘家不缺银钱,出手也都大方,为的也是不丢二成的人。
刘家的族亲坐了两个桌子,兰娘与招娣也来了,虽说是来帮忙的,但其实都在偷吃,根本没帮什么忙。
她俩自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实际上大家都瞧着呢,暗暗地笑话起来。
再一看胡莺莺,她忙前忙后,笑容可掬,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夏氏今儿喝醉了,脸颊微微一坨红色“大家可劲儿吃今天酒肉都管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