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啜泣,胡莺莺心疼地摸摸她脑袋,想到自己年轻时候,张氏也是这般疼爱自己的,心里又软和几分。
“那个肖正言,当初爹娘只觉得你们二人都喜欢彼此,他为人瞧着也不错。但这世上,永恒不变的东西太少了,若是什么东西有了变故,人也要灵活一些,不可以执着于一些不值得的东西。做人啊,以快乐为本。“
糕糕抬起头,原本山泉一般清澈的眸子,此时微微泛红“娘,糕糕都知道的。此事,就罢了。”
她轻轻“罢了”两个字,却是直接否认了那段情感。
胡莺莺也没再细问,点头道“那便如此好了。”
糕糕决议如此,刘二成倒是觉得可以再想想,毕竟这些都是小事,胡莺莺低声把宫中所见一说,刘二成便无话可说了,眉宇之间也有愠色。
“正言竟如此不知道轻重平安公主是得宠,但这般行径,皇上也不至于向着她,他一个男子汉不在外头做事,进宫陪着公主踢毽子,还要贬低一番糕糕”
胡莺莺也叹气“太后蓄意让你我知道这些,也不能全怪太后,若是肖正言没有这样的心思,糕糕也不会伤心。只怪我眼瞎,当初还鼎力支持”
她现在想想,也恨自己想得太过简单,认为肖正言也是同自己相公一样,是个好男人。
怪道人人都说,这世上刘二成不可多得,再也没有第二个。
想必平时的她也是被刘二成给宠得不知道人世间的险恶了。
刘二成见了肖正言一次,只说糕糕心情不好,不愿意再见他,至于这桩亲事,就作罢了。
听了这个话,肖正言嘴唇都有些哆嗦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刘伯父正言先前软弱了些,让糕糕误会了,可正言心里头都是她,您是知道的糕糕如今不肯见我,我满肚子的话想跟她说,没了她,我活不下去”
刘二成神色淡淡的“肖正言,刘家待你不薄,但我刘家所需要的并非是你表忠心的话,平安公主若是可怕,将来还有更加凶险的洪水猛兽,你承担了现下这一点东西,往后还要怎么办糕糕难不成要因为你受那无尽的委屈么”
肖正言后悔至极,他承认,自己那一刹那的犹豫不只是因为想保护糕糕,也有想通过平安公主得更多利益的想法。
这世上谋求权利财富的法子很多,他如何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只是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不会跟平安公主有什么,便去做了。
从刘府离开,肖正言低垂着眼坐在马车里。
他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失去父母的场景,痛彻心扉,时隔这么多年依然记忆犹新。
那滋味于今日卷土重来。
马车行到肖正言住的地方,他如今也有了自己的院子,本身就是是很聪明的人,拿了刘家私下馈赠他的钱财,转手就赚了许多银钱,置办了宅院,倒是像个家的样子了。
可是这个家空空的,没有一丝生气。
肖正言站在门口,消瘦的身子立在那,好一会没有进去,随从问道“公子,您不进去吗”
他这才回过神来“你说,我对刘宜安不好么”
那随从想了想,答道“公子待刘姑娘极好,处处体贴,那一回刘姑娘耍小性子,公子冒着被人笑话的风险在刘府大门口等了好几日,这事儿谁不知道呢。”
肖正言自嘲地一笑“可惜,她都忘了。她只记得平安公主如何欺负她,但她却从来不知道我在外头多么艰难。刘家说是不在意我的出身和门第,可我自己能不在意吗我若是身无分文,如何娶她娶了回来如何养她刘大人说是锻炼我,要我自己个儿谋求后路,对我甚少提点帮扶,想来,也是存了私心。”
随从赶紧安慰他“但公子靠着自己,如今也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容小的说句不好听的,中意公子的人那么多,您也不是非刘姑娘不可啊。”
是啊,不说旁的,就说那个平安公主,都对他有意。
肖正言心中堵着一口气,随从却知道他的性子,知道他是心里真的喜欢那刘姑娘,便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公子,那这回咱们还要想法子去哄刘姑娘开心么”
“不必,我心如何,她是知道的,京城遍地是男人,她若是另找,绝对没有人会比我对她好。上至皇帝,下至走卒,谁人不是三妻四妾可我心中只有她一个人,总是要我低头,那还成什么样子这一回,我不会再低头、”
他想起来好几次糕糕靠在他怀里低低哭泣的样子,她也是真的喜欢他的,这样的小事,至于毁了亲事么
连着一个月,糕糕未曾出门过,胡莺莺担心她别把这事儿憋在心里弄坏了身子,特意着人去请了娇娇来家里住上几日,陪着糕糕。
另外,家里还请了会皮影戏的匠人,演给他们看。
糕糕倒是还好,看着没什么,只是偶尔晚上会黯然伤神哭上两回。
皇上派人送来了不少丝绸与丝线,她闲着没事便绣花,倒是做了好几只新的荷包,给爹与两个弟弟一人两只,另外还给舅舅送了一只,高兴得胡来亲手给糕糕扎了一只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