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话说,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救命之恩, 怎么报
玉映虽然不想报这“恩”, 但众目睽睽之下, 且阿若又是这宣城人, 她若这样直接走了, 叫阿若怎么办。
于是她定了定心神转过身, 却不由愣住。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长身玉立, 一身淡蓝色的仙衣随风轻摆, 头戴白金冠,长发如墨般洒下,一双琥珀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迷彻心扉。
闵序这厮, 竟然梳妆打扮过。
她心中一酸,她在那荒山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却闲情雅致的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清爽利落。
“阁下要我如何报恩,我见阁下也不是缺金少银之人,不如给个明示。”她说道。
闵序见她回过身来,负在背后的双手紧紧握在一处,他终于,在一千年的等待后在再次见到了魂牵梦萦之人。
虽然现在她用一副陌生的面容隐了自己的真面容,但是他的眼睛依旧能在那层层迷雾之间看到她的美丽。
而且, 她虽隐了面容,却无法隐去双眼,如今在看到他之后,她的眼睛里,虽看起来波澜不惊,但眼底还是有着一丝凉意。
她理应如此。
因为作为丈夫,他不但没有保护好她,还伤了她的心。
在她和她母亲掉下诛仙体台后十几天,他才被师父从封印之下放出来,出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诛仙台。
在那里,他看到诛仙台上一片狼藉,地面是一道道巨大的裂缝和干涸的血迹,可见当时的情况多么的惨烈。
后来,他去了关押她的天牢,狱守告诉他,诛仙台雷刑前夜,她一直看向走廊的尽头,直到天明
“她有留下什么话吗”那时候的他问狱守。
狱守摇了摇头,却指了指她坐过的地方。
他俯身仔细看去,只见坚硬的石板上,有一个用指甲刻出来的小小“闵”字。
字迹虽小,却一横一划都是极深的印迹。
她当时一定也是怕极了,想着他能来救她吧。
她一定还记得他情浓之时说的话,他说会好好保护她。
她那时也柔柔的抱住他,额头抵着他的下巴“那一言为定啊。”
可最后,她却什么也没等到。
如今终于再重逢,绝不能再让她失望、绝望。
他虽又喜又怜,四肢百骸都快无法安放,可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之色,他不能就此与她相认,因她本就防备,他的突然会吓走她,再来,多少双眼睛盯着,现在不能让她再置于危险之中。
“的确,我并不缺金银,眼下正是午饭时间,不如姑娘就请吃一顿便饭吧。”他说道。
“小姑父,她打我,你就这么算了”一旁的玉承不满的说道。
玉映见他叫闵序小姑父,便知他就是玉承,不知他容貌为何会发生改变,又为何闵序还是让他以姑父相称。
闵序却道“玉承,过来给人家道歉。”
玉承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向她道歉”
闵序“你强抢她的飞廉兽,又当街斗殴,让你道歉,已经是轻饶了。”
玉承犹犹豫豫的,似乎是有些怕闵序。
玉映瞧着,感觉闵序也不像说书人说的那般将玉承惯的无法无天啊。
玉承显然是不想道歉的,于是他向宁无喊道“二姑父,小姑父又凶我。”
他原以为宁无会和闵序杠起来,却发现他此刻只盯着那个跛脚的女人看着,眼里根本就没他这个侄儿。
阿若也注意到宁无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又是诧异又是惧怕,因为她觉得这个男人下一刻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但是,在恐惧之间,她又不知为何心中泛起酸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切绕在心底不去。
“阿若,你有没有事”叶行元挣扎从碎木头下爬起来。
虽然闵序拦下了玉映上方的碎木,但其他地方的人还是遭了殃,或多或少被飞溅的木屑伤到了一些,就比如叶行元。
阿若见喜欢的人受了伤,忙跑过去将叶行元扶起,眼中全是心疼“行元,你你受伤了。”
说着,她用袖子极其小心的拭着叶行元脸上的伤口,像是对待她最心爱的珍宝一般。
宁无见到她走路的样子,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
他虽看出她身上没有任何灵气,但也看不到她的前世,现在的她是干干净净的一条新魂,就像是被女娲娘娘刚刚捏出来一般。
可这条新魂之上,泛着淡淡的粉色雾气,像是要遮住什么,让他怎么都瞧不真切。
她,是玉烟吗
如果是,她为什么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为那个人担心难过,眼睛里除了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别人。
“别动,我帮你吹一下。”阿若对叶行元说道,然后小心翼翼一边吹气,一边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
两人靠的那样近,谁都看得出这是一对相恋之人,甚至,还有人觉得他们是新婚的夫妻。
宁无心中一痛,下意识的就向两人走去。
阿若见他走来,以为他又要做什么,立刻捡起一块碎木头护在身前。
虽然她刚刚已经见过这个男人的厉害,知道这小小一截碎木头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可是,她就是不想让他过来,不想被他靠近。
宁无见她捏着一截碎木那样警惕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就停在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他强忍情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