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冬燕觉得, 她宝贝孙女最近很是有些不对劲儿。
怎滴?不就是亲事定下来了吗?有必要乐成这样吗?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出去?老魏家不好吗?
一不小心,杨冬燕就想多了。
毕竟她又不知道猪崽究竟在高兴啥,反正从她的角度来看, 窝头他弟改名叫馒头……
这跟猪崽有啥关系?
莫的关系。
再联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唯一的可能性不就是猪崽即将跟卢家定亲这事儿吗?
孩子呀, 你膨胀了→_→
杨冬燕其实也挺纠结的, 自家孙女嘛,亲事还没定下来时,当然是要犯愁的。尤其在窝头已经跟孟家姑娘定亲后,猪崽就更显眼了。
前头那阵子,杨冬燕几乎每天都盘算,猪崽将来会嫁到哪户人家去,对方会不会对她好,万一小俩口的感情不好怎办,或者摊上个恶婆婆、坏妯娌、麻烦小姑子又该怎么处理呢?
要盘算的事情可多可多了,毕竟窝头将来成亲是给自家添人, 猪崽却是要嫁出去的。
哪怕嫁得不算远, 肯定是在南陵郡范围内的, 那以后要见面也不容易的……
唉!
结果呢?亲事倒是定下了,对方的情况也打听仔细了, 确定没啥问题后, 杨冬燕甚至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看到猪崽恍惚撒花, 恨不得立马嫁过去的模样。
“猪宝你过来。”
猪崽蓦然一惊,本能的往后飞快的退了好几步,差点儿就步了当初方氏的后尘,摔个屁股墩儿什么的。哪怕她很努力的稳住了身形……
表情管理还是失败了。
“奶。”猪崽哭丧着脸看向她奶, 她人更是站得离她奶起码有七八步开外,还用眼角偷瞄着月亮门,暗暗的观察着出逃的路线,“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里了?”
“您说我错哪里我就错哪里了。”猪崽满脸的诚恳,错哪里一点儿也不重要,当你奶说你做错了的时候,你只需要低头认错就成了。
怂就一个字。
杨冬燕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她。
猪崽被看着心里直发虚,忍不住飞快的看了一眼出逃路线,随后定了定神,可怜兮兮的把胖爪子伸出来:“不然奶你打我好了。”
挨打没啥的,挨骂更是家常便饭了。
既如此,猪崽为啥会吓成这样呢?
忒么她奶都管她喊“猪宝”了,你说吓不吓人呢?还不如直接骂她猪头呢!
杨冬燕冷哼一声:“过来!”
猪崽老老实实的走上前,一副放弃挣扎躺平任打的模样。
“最近很高兴哦?巴不得立马嫁到卢家去是吧?到时候就没人克扣你吃食了对吧?一想到以后不用看到我这张老脸你就恨不得……”
杨冬燕喋喋不休的说着,却不曾发现猪崽越听越高兴了。
“噢!太好了,原来不是我闯祸了!奶,奶你听我说,我才不想嫁人呢!嫁人有啥好的?你看看我娘……就不说我娘了,哪怕是大伯娘好了,她方方面面都挺好的,不也遭你嫌?还有啊,王妃和刘二太太多好的人呢,书上还说人无完人,我觉得她们就挺完美的,你不一样老骂她们?”
猪崽又不是真傻,她很容易就理解了杨冬燕突然发飙的理由,原来是怕她还没嫁出去心就飞了。
啧啧,这玩意儿她懂,不就是吃飞醋吗?她以前也吃过的,就烦隔壁家的萝卜和当时还叫土豆的地蛋,这俩总是能跟着窝头出去玩,她当时年岁还小,被她奶拘着哪里都不能去。那时候,她可那俩了,觉得哥哥是她的,凭啥叫人抢走了?
她懂,她明白,她太理解那种感受了!
“奶你放心好了,哪儿有人会愿意嫁出去呢?我娘就说了,婆婆也坏了,亲姑姑当婆婆都不好,外人就更别提了!”猪崽蓦地住了嘴,感觉仿佛有哪里不太对。
就在这时,杨冬燕冲着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娘哟!”猪崽终於忍不住了,转身撒丫子就跑,看她落荒而逃的模样,真的像极了即将被杀却奋力突围的年猪。
杨冬燕到底还是舍不得收拾猪崽的,但没关系,舍不得猪这不是还有猪爹和猪娘吗?那她就完全舍得了,半点儿不带心疼的。
随便找了个借口,杨冬燕将小杨氏唤到了跟前,对她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通。
小杨氏:……
比起在聪明和呆傻之间横跳的猪崽,小杨氏啊,她无疑是真正的傻。
就没明白杨冬燕干嘛突然喊她过来,只是为了骂她一顿?可她最近干了啥啊?吃太多了?那倒是真的。
“娘!咱们家如今又不比从前了,我多吃两口也没啥大不了吧?你想想,以前咱们家谁过生辰了?可如今哟,馒头过了洗三,回头还要给他操办满月酒,再过两三个月还要过百日……对了对了,我家胖饺子到今年冬至就满周岁了,咱们到时候也学南陵郡这边的习惯,给饺子办个抓周吧?”
其实对比猪崽,小杨氏才是那个被骂皮实的人。
她有多夸张呢?假如提前支会她一声即将挨骂了,她绝对会带着瓜子点心茶水过来,边吃边听骂,拿杨冬燕的骂声当下饭菜的。
咱才不在乎呢!
杨冬燕满脸复杂的看着她:“我说了那么多,你就认为我是嫌弃你吃太多了?”
小杨氏可自信了,她扬着头拍着胸,笃定的道:“那不然呢?我还能闯什么祸?”
这话说的太过於理直气壮,连杨冬燕都不得不承认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我呸!
“你就这点儿出息?”话一出口,连杨冬燕自个儿都觉得特没劲儿,毕竟你不能老跟一个二傻子较劲儿,对吧?
当下,她就歇了这份心,顺着小杨氏方才的话,问起了满月酒的事儿。
讲道理,满月酒这个风俗是九州大地都有的,并不单单是南陵郡这边的习俗。只是,以前在老家那头时,大家都没那个意识,毕竟都穷的快揭不开锅了,谁会折腾那啥呢?就算是条件还不错的人家,最多也就是生辰那日吃一碗细面条,要是还能打上一个鸡蛋,那就是人间最幸福的事情了。
办酒席?你怕不是在想屁吃!
仔细想想也没错,饶是像老魏家这种人丁少的,不算在南陵郡出生的饺子和馒头,光是杨冬燕和儿子儿媳们,再算上窝头和三只小猪……
这不就是九口人了?
算下来,几乎每个月都有人过生日啊!
要是再扯上什么洗三、满月、百日……
得了吧,全家啥都不用干了,光过生辰办酒席就能让家里人全喝西北风去!
人嘛,本来就是富贵了才会搞出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事情来,恨不得屁点儿大的小事都整出惊天动地的花样来。
杨冬燕在心里感概了一番后,扭头叮嘱小杨氏,满月酒好好办。
对呀,人还有一个特质,就是双标呀!
“想想你去年生饺子……呸!是冬哥儿!瞧瞧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亲爹娘呢,就这么坑孩子的?”
小杨氏低头作聆听状,一副乖乖好儿媳妇的模样,心下却是忍不住腹诽,心说这婆婆看来是不能要了,骂个人都能劈叉了。骂人诶,就不能专心致志的骂?冷不丁的就拐到其他地方去了,多傻呢?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杨冬燕斜眼看向小杨氏。
“哪儿能呢!”小杨氏满脸的冤枉,“娘你又不知道我这人天生嘴笨,别人长一张嘴那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我长了这张嘴哟……”
“那就只能用来吃。”杨冬燕接口道。
要不怎么说大实话最是噎人呢?
小杨氏被噎得差点儿翻白眼,但行动却比脑子转得快,话还未出口,倒是小鸡啄米般的点起了头,之后又连声道:“娘说的是,娘说的话最是有道理了。对了,那个饺子……冬哥儿哟!”
好悬啊,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
在心里暗暗念叨了好几遍自己儿子的小名后,小杨氏这才说起了满月酒的事情。
冬哥儿生在去年冬至那日,那会儿家里已经彻底不差钱了,再说入乡随俗嘛,在老家时甭管他们怎么干都无所谓的,没人会说他们。可搁在南陵郡呢?就算老魏家上下不在乎,这不还有个窝头吗?
既是入仕为官了,很多事情就是摆在台面上的。别看小小的洗三、满月、百日了,今个儿魏家做全了,外人不会赞一句好,但凡有个不周全,搞不好回头就能传出窝头不待见年幼堂弟的说法来。
这其实也挺正常的,毕竟外人很少会看到杨冬燕为这个家做出了多大贡献,他们只会觉得是窝头带着一家人腾飞。自家爹娘和奶奶是没啥,二叔二婶就很那啥了。本来,魏家二房并无儿子,三个姑娘是冲早都要嫁出去的,等於说窝头给这个家挣来的一切将来冲早都是他的。
谁能想到呢?莫名的又窜出来一个抢家产的……
天地良心,窝头才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可他也明白一旦进入了官场之中,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的,除非当实力到达碾压众人的地步,不然最好还是顺其自然吧。
所以,冬哥儿就成了全家里头第一个开洋荤的人。
洗三满月百日,这些一样都没落下。
噢,还有一周岁时的抓周呢,不过这个倒是不着急,还有好几个月呢。
只是,当时操办这些事儿的人是方氏,起码她是占了大头的,猪崽作为辅助。眼下,方氏还没出月子呢,洗三倒是顺利的办下来了,可洗三是只针对自家亲眷的,满月酒显然要隆重多了。
“你嫂子年岁大了,大夫也说她以前身子骨亏损得太厉害,就算这回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了,可那也得好生养着。我寻思着就让她坐双月子吧,这期间你多操心着点儿。”杨冬燕冲疑了一下,到底还是不放心,“实在不行让猪崽多跑跑,我看她比你倒是靠谱一些。”
小杨氏好委屈,但她不说。
“嗯,好的,正好猪崽马上也要定亲……我还有事儿,我这就去办!”
傻子的直觉还是很灵光的,杨冬燕方才一通责骂都没让小杨氏变了脸色,那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杨冬燕是骂着玩儿的,纯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拿她当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