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只小你一年,你不用总惦记着要照顾我,什么时候换我照顾你。」巫少弥挠挠头,腼腆笑了。
霍锦骁也跟着笑了,将他从椅子上拉下,与他面对面站着,拿手比比高度,道:「徒弟长大了,才半年个头就要超过我。祁爷说得对,你是需要多些历练。既然你也愿意,那为师便不阻你。」
「多谢师父。」巫少弥郑重躬身拜下。
霍锦骁忙托起他,抬手摸摸他的头,道:「过两天我就出发,大约要去一个多月才回,你自己要多保重。岛上事务繁重,你若有不明之处只管向朱村长和祁爷指下的先生请教,别自己闷在心里,有些事不是靠你一人之力能解决的。多问问,多看看,嗯?」
「我记下了,谢师父教诲。」巫少弥瞧着她的眼,只觉胸中暖融,如置春日。
「教你的武功别懈怠,自保之物务必勤加练习。接下去天渐冷,你记得添衣,莫冻病。你乖乖的,我回来给你带漆琉岛的土仪。」霍锦骁叮嘱他道,「还有,岛上关押的海盗与其家眷,祁爷答应过我手下留情,不过我此番离得急,来不及做安排,你替我留心些,别放跑一人,也别滥杀无辜。家眷们可酌情先设工坊安置,海盗可待我回来再作打算。」
「晓得了。」巫少弥低下头,目光微闪。
霍锦骁便又道:「去,你自己给祁爷回个话,是他举荐的你。」
说着,她朝门口处笑笑,祁望早就到议事厅外,只是见他二人说着话,便没打扰,一直站于门口,此时听见她的话方迈步进来。
她正替巫少弥整着鬓发与衣襟,复又拍着他的肩,拿出当师父的慈爱。祁望目光只落在她手上,心里有些念头很快散去。
这丫头女扮男装,大大咧咧没多少男女之别,待身边的人皆一视同仁的亲厚。
昨夜之事,倒是他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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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很快就过,贵重之物临出海前才搬上船,所以第三日夜里他们连夜搬抬,将箱笼都抬到了祁望的船上,霍锦骁亲自督看。
平南岛与燕蛟岛的船队合一,浩浩荡荡往平南岛驶去。
霍锦骁如今身份不同,自然不需再挤水手舱房,小满这趟没跟来,祁望身边无人,便将霍锦骁留在身侧,一则为了教导,二则也为了让她不必整日与男人混为一堆。她倒是自觉,知道祁望一个人,索性照料起他饮食起居来。
船帆挂起,燕蛟岛的码头上数十艘船接连离港。祁望在船上来回忙了许久,直到船稳稳驶远,这才回了自己舱房。时已近午,霍锦骁见他回舱,便去厨房里要了吃食,又打了半桶清水回来,打算让他抆抆脸用饭。
连着三日都在忙,她瞧他胃口仍旧不展,昨夜搬抬整夜,今早他神色更差了,嗓音都沙哑不堪,她有些担心。
「祁爷,我打了水,你抆抆脸吃些东西吧。」霍锦骁将水倒入盆中,从架上扯下帕子泡水拧干后送入内室。
祁望半倚在锦榻上,头歪靠着迎枕,身边矮几上放的水烟壶和茶连碰也没碰过。霍锦骁觉得不太对劲,几步上前,将帕子丢下,跪到榻沿又唤:「祁爷?祁爷?」
他没有回应,只闭紧眼,眉心拢成一团,唇色泛白,全然不是适才在人前时的干练。
她伸手探他额头,被他额上热度吓得缩回了手。
「祁爷,你在发热。」
而且这热度还不低。
她就是乌鸦嘴,说什么病啊病的,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烧了?没事,让我歇歇就好。」祁望有些迷糊,随口道。
「都这样了你还说没事,你是不想要这条命了?」霍锦骁闻言心里气便不打一处来。看他这模样起病应该有段时间了,这几天众人都忙,他又有心隐瞒强撑,以至无人看出端倪来。
「都说了我没事。」祁望脑袋沉得很,不想说话,脾气上来语气也急。
她瞅他两眼,拿起拧干的湿帕挨近他,从他的额头抆起,缓缓拭过他眉眼脸颊,又在他脖颈上抆了抆,才托着他的后颈扶他躺下,撤去小桌,取来薄被盖到他身上,复又拧了把湿帕压到他额间。祁望只觉凉意拂过,稍稍减了些烦闷。
出海在外缺医少药,条件又恶劣,一丁点病都会要人性命,何况是这么高的热度。
霍锦骁心里忧急,正打算起身去外头问人寻药,不妨舱外有人声传来,要见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