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确定?」霍锦骁反问一句。
「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林良手脚利索得把马吊倒到桌上,「樱樱,帮咱们沏些茶来,小景,拿出你家的好果子,我们要和魏先生大战三百回合。」
「哦。」霍锦骁意味深长地看了几人一眼,带宋樱去了厨房。
不出半个时辰,霍锦骁果然听到外边传来华威、林良与宋兵的骂娘和哀嚎声,这已经是东辞赢的第五把大牌了。她走进院里,双臂环胸站到东辞身后,看他伸出双手,笑得无害道:「承惠。」
「踢铁板了吧?」霍锦骁笑眯眯。这三人打量她看不出来?瞧着魏东辞斯文,就以为他不擅赌,想着要从他身上把先前被她赢走的银两给讨回去。
哈!
「猪是怎么死的?听过没?笨死的!」霍锦骁看着肉疼到脸变色的三人组,笑不打一处来,「我会的所有赌术,马吊、牌九、骰子,都是东辞教的。你们连我这个徒弟都打不赢,就想挑战我师父,哈!哈!」
她笑得猖狂。
「祁爷来了。」
正仰着头张大嘴笑,一声传唤,她那笑就突然哑在嗓子里。
外头进来的都是卫所的兄弟,许炎和温柔,以及祁望和小满,还有些其他人。
「今天去卫所时听说你这宴请,我不请自来,你别见怪。」祁望穿绛色衣袍,脸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
「祁爷说得哪里话,我本该请你的,因怕扰你养伤,所以没说。」霍锦骁忙将众人迎入屋里。小小的屋子顿时被人坐满,她又沏茶端果,手忙脚乱。
「不必忙了,卫所还有事,我略坐坐就走。」祁望阻止她,「今日过来主要是给你送些东西。」
他说着看一眼小满,小满会意,将手里拎的两大包东西搁到桌上。
霍锦骁望去,那东西包得密实,也不知是何物。
「这里是些金银首饰,我不知你们女人喜欢什么,你也别嫌弃款式老气。另外里面还有银票与石潭港一处宅子的房契,算我给你办的嫁妆。这两天还会陆续给你送些东西过来,都是新打的家具,你这屋子太简陋,好好收拾下吧。」祁望见她面露惊讶,摆手打断她要插的话,继续道,「你好歹跟我一场,这婚事太草率了也不像话,没得叫人打我的脸。你也不必推却,这是你应得的,只管收下便是。」
一番话说完,他才端起茶来,霍锦骁竟不知该回什么,还是许炎暗暗提醒了她一句,她才躬身谢他。
「不必言谢。你这婚事既求了我来主持,我自会替你想办法办妥帖,你这儿先筹备着,若缺了什么只管来告诉我。岛上的事你暂时就不要管了,专心操办你的婚事吧,待你完婚,我们再定攻打沙家之日。」
他说着放下茶起身,整整衣襟:「好了,我该走了。」
不过坐了半盏茶时间,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完便告辞。
「祁爷,你难得来一趟,留下吃顿便饭再回?」霍锦骁留人。
「不了,卫所还有事,先走一步。」祁望略一颌首,就往外走去。
「我送送你。」霍锦骁跟在后边说了句。
他脚步微顿,并不转身,只淡道:「也好,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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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霍锦骁的住处通往祁宅的路上有一段很长的石阶。石阶用整块青石铺就,在风雨侵蚀下边角残损不整,缝隙里长出野草,阶上覆着青苔,有些滑脚。
祁望带着霍锦骁一步步往上走去。他步伐稳当,背影十年如一日的挺拔,仍旧独自走在前头。说来好笑,他进她这宅子两次,两次都是不请自来。
霍锦骁在他身边呆了两年多,习惯跟在他身后,距离不远不近。
「祁爷。」她忽开口打破沉默。
祁望脚步一顿,转头望她。
她跨阶到他身旁,指着他的发:「祁爷,有根白发。」
阳光从背后照来,她眼睛尖,一眼瞧见他发里藏的根半白的发,那发从芯里白出来,半截灰白,半截黑青,被阳光照得分明。
「只有一根?」祁望淡淡回了句,转身又朝前走去。
岂止一根?他自己知道。三十而立正值青壮,华发却生。
「祁爷的伤,可大好了?」她便又找话说。
祁望笑了一声,有些嘲弄的意思,开口还是淡的:「好差不多了,你成亲时肯定能好全。」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锦骁脚步微滞。
祁望就见地上细瘦的人影慢了两拍,她有些不知所措,是不得不狠心后的愧疚难安,阳光照出她眼底温柔的怜悯,像屋檐下垂挂的藤蔓,慢慢长满心房。
「过几天找个空暇,我有件事要你帮忙。」他便不再提这些话。
「空暇有的,祁爷要我帮什么?」她问他。
祁望瞧着她的眼眸挪不开目光:「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水性好。我想借你的水性帮我办件事。」
「何事?」
「到时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