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2)

锦枭 落日蔷薇 2692 字 1个月前

☆、试探

霍锦骁陷入沉默, 被窝里安静下来, 只有淡淡的呼吸声,落在心头像小鎚子, 一下下敲着。香气又开始游入他鼻腔中,这一回,他已经能分辨出她身体的香与被褥熏的香。

被褥的香浓郁幽沉, 而她身上的气息却是干净清冽的。

一不谈正事, 东辞难免心猿意马,他换了只手撑被子,又道:「你怀疑平南就是这股暗中贩售军器的势力?」

霍锦骁摇头:「不可能, 我在平南这么久,如果真是平南的船队做的,没道理一点痕迹都不留。这三月我掌岛与双龙开战,平南的武器里面没有出现高贞火器。」

她没发现平南有任何不妥之处, 除了去岁在高贞时,她见到过一次祁望与曲梦枝大清早在高贞码头往船上装货。那时她信任祁望,未及多想, 如今回忆起来,她方想起当时因为语言的关系, 祁望与高贞女王会谈时从没带上过她,都是由曲梦枝陪着同去, 其中到底谈了什么交易,她并不知道。

如此想来,这批军器和祁望脱不了干系, 但他如今已然不在,还能是谁在暗中操纵呢?

「那会不会是平南有人暗中发展势力?许炎?」东辞早就怀疑祁望,但人被他杀了,不可能再暗中捣鬼。

「应该不是炎哥,他这人不醉心权势,连平南都不太想接管,没理由做这些事。」霍锦骁想来想去,都想不到可疑的人,便暂将此话题打住,说起另一事来,「不管是谁在暗中捣鬼,如今这股势力也已经向三爷靠拢,所有的症结,都在三爷身上。你还不知道吧,海神三爷换人了。」

东辞一凛:「此话怎讲?」

「虽然我只见过三爷两次,但记忆很深,这次再见,他像变了个人,声音、形态、处事方式,都不一样了。我查过,这几个月海神三爷收回了不少船队和岛屿,清理了一大批原来跟着他的人,这批人都是他的老臣子和最忠诚的属下,跟了他许多年。你不觉得奇怪?」

「你的意思是,这个新来的三爷在想方设法清除异己?」东辞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漆琉岛的内斗殿下那边倒是有收到密报,只是不够详尽,当时并未太放心上,好像是从……今年四月开始。」

「嗯,梁同康死之后才开始的。这与我们之前推测他是海神三爷的结论刚好吻合。」霍锦骁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枕上,将被子拉下,遮到下巴处。

被子里闷坏了,她需要透口气。

东辞便也跟着钻出,和她并排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帷帐的花纹琢磨着这些事。

「梁同康的身份确实有问题。当时挑起程家与清远山庄纷争的人,后来经殿下查实,与在三港海域抢夺假火/炮的,是同一帮人,不是来自东海,是关内马匪所为,而这批马匪暗中又由梁家供养。」

这事也是梁家被屠之后才查出来的,然而那时他们已经回了燕蛟,消息传递困难,他到前些日子才收到霍翎新的信件,方得知此事。

「马匪?」霍锦骁眯了眯眼眸,「当初从金蟒岛逃走的乌旷生,就曾经是西北马匪的军师,梁同康就算不是三爷,也与三爷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我们假设他是三爷,那么谁才最有可能继承他的身份,成为新的三爷?按照当时的情况,梁同康已经病重,根据曲梦枝提到的梁家情况,梁同康有意将梁家的生意交给他嫡子,而让梁二公子往东海发展,梁二才是他挑选的海神继承人。」东辞顺着这条线分析下来。

「如果梁二公子没死,成为三爷,那屠杀梁家的,又是何人?」霍锦骁捏捏太阳穴,「梁府被掳的家眷后来出现在石潭,官府追查时在陆路设了关卡,他们很难通过陆路将人送到石潭,那只能走海路。那段时间正好是运/送火炮期间,三港海线全面戒严,出了劫案后,石潭附近更是将所有船只盘查一遍,殿下那边应该有盘查记录,难道没发现什么古怪?」

东辞摇头:「没有。」

「可有漏网之鱼没有查到?」霍锦骁又问。

东辞深吸口气,转头看她,不语。

她慢慢闭上眼:「是不是燕蛟的船?你们没查?」

当时因为三港皇商钱爷的贡品急着运去京城,巫少弥又是在海上劫案发生之后才去的全州城,她便不疑有他,为了担心巫少弥此行受阻,她甚至悄悄以永乐郡主的身份让霍翎的人向全州城官府施压,暗中叫他们放行燕蛟的船。

所以,只有燕蛟的船没被扣,没被查。

她太信任他们,从未往这方面去查,直到祁望死了、东辞也被她杀了,那像一阵兜头淋下的冰水,浇灭她满腔热血,心渐渐变得冰冷,慢慢就动了疑虑,她开始一件件一桩桩的回想。

如果确按她所猜测,梁家人的死,她要负一半的责任。

「小梨儿……」东辞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我没事。」霍锦骁很快回神,「如果阿弥和燕蛟有问题,那三港的钱爷也有问题,或者是受人利用,用以遮人耳目。阿弥是后来才从燕蛟到石潭的,事前与钱爷没有交集,说钱爷要采买我们的宝石和毛皮,又让人从燕蛟把货运来的人,是祁爷。钱高两人都是梁同康介绍给祁爷认识的,若姓钱的能被利用,姓高的恐怕也……」

她藏在被下的手用力攥紧。

真相慢慢接近,她反而不敢掀开,怕看到让自己痛苦的答案。

若是可以,对祁望的记忆,永远停在那场暴风雨里该有多好?

「别想了,都是我们的猜测,祁望不在了,没人能给答案,唯一与这些事都有直接联系的,就是现在这位海神三爷。」东辞不忍见她冰冷痛苦的目光,马上打住了这个话题。

「三爷……我记得当初在漆琉岛,真周阳曾经告诉过我一件事,海神三爷从不露真面目,只凭明王海玺与虎符这两件东西证明身份。换言之,不管是谁,拿到这两样东西,就能成为三爷!」霍锦骁嚯地坐起,被子落到腰上,「你要救人,知道人被关在哪里吗?」

「我伪装作俘虏进漆琉就是想探明这件事,庞帆的家眷应该也在军所,但具体位置还不明。」东辞亦坐起。

「军所守卫严密,就算你探明位置也进不去,只有执三爷手谕才能进入。东辞,别管三爷是谁了,我们只需要海玺!」霍锦骁目光灼灼地望他。

虎符用以调兵遣将,海玺用来颁谕,他们只要能弄到海玺,就可以潜进军所。

东辞忽有瞬间窒息。

她还是她,不管如何冷漠,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永远不会磨灭。

这么大胆的主意,只有她才说得出。

「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若打算救人,光能进军所还不够,还需要安排逃遁路线,脱身之法,接应船只人手……」东辞很快在脑中谋划全局。

霍锦骁抱起迎枕,懒洋洋靠到墙上,用脚戳戳他的腿:「你刚刚说,你进漆琉两件事,一是救人,那第二件事呢?」

魏东辞挑眉看她,手在被底下突然一伸,把她的脚给攥入掌中,总算化被动为主动。

「放手!」她蹬蹬脚。

上床进被,她就把鞋袜都脱了,这会正赤着脚,被他温热的手掌一握,脚火烧似的烫,竟比刚才在温泉池旁故意的勾引还让她羞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