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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筝蹲身行了福礼,不等梁霄上前,便起身直奔净房,声音平静地传出来,“有事?”

“看你说的,”梁霄笑道,“我就不能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明筝没言声,梁霄尴尬地瞥了眼在外间忙碌的瑗华瑗姿,凑步走到屏风前,低声道:“阿筝,你从来不说自己想我。我离家三年多,回来后你也没见多欣喜,好像咱俩之间,永远是我一头热。阿筝,你就不能对我有个好脸?就不能软乎乎跟我说两句话,扑我怀里撒撒娇?”

明筝怎料到他说这个,原正在浣面,这么一怔,几乎呛进了水,他听见铜盆水响,脸上不免带了许笑。她一向正正经经,每每他说两句厚颜无耻的话,她就脸红又惊慌,特别不习惯,别扭的可爱。

他想到她的好,不免心里越发软下来,“阿筝,你出来,咱们好好谈谈?我有事想要对你说,想你能听听我的难处。”

明筝抆净面容走出来,正襟危坐在桌子前,取杯替自己斟了杯茶,垂眼道:“说吧。”

梁霄心想冲早都要过了这关,与其让她回去后直接面对,不如给她一点心理准备,也免得她到时万一生气,再吓坏了安氏惊了肚子伤了胎……

他走近她,在她对面坐下,伸出手掌想扣住她握着杯盏的手。

明筝刷地站了起来,“二爷!”

她不多说什么,只立在那平静的望着他,他仰头对上她的眼睛,她那双眸子生得漂亮,可看着他的眼神总让他觉得那里头淬满了冰霜。梁霄原本一腔热情和愧疚,此刻被全部浇熄。

他指头扣在扶手上,不自在地道:“阿筝,过几日是郑国公府老太君生辰,你也知道,芷薇如今正说婚事,娘不是瞧上那个姓陆的?不是还在太后那儿已经走了路子?钱都使了,好歹再加把力气,你说呢?芷萦姐前两天才报喜来,说身上又有了,别人家喜事,为免冲撞需得避忌,娘跟郑老太君不大说上话,唯有你,与那些奶奶们都熟,容易亲近些……”

明筝叹了声,语气缓和几分,“这事儿我记着的,还有六七日时间,到时我会带芷薇过去。你就是为着这事来?”

梁霄偷眼瞧她,低声道:“也不是,是我想你了,阿筝,我……”

他适才想说的“难处”,以及想要向她坦白的错事,此刻竟有些说不出口。

见明筝脸上不见柔情,知道自己再怎么甜言蜜语也是枉然,他心下挫败得很,沉沉叹了口气,“歇一晚,明儿随我回吧,娘身上不舒坦,家里头需要你。”

这倒是句实话,老太太已经太久不管事,闵氏根本压不住底下那些人,明筝不在,好些事甚至要烦扰到他这里,要他出面拿主意,他实在自顾不暇,哪有什么功夫去管内宅那些琐碎东西。

明筝听他轻飘飘说“歇一晚”三个字,心里越发觉得冷,她不是没给他机会,两人在屋中对坐,她一直在等他开口,要瞧他究竟如何与他解释他的“苦衷”。

她说不清,他是不是早就习惯了遇见什么都推她去冲锋陷阵。他在这个家里,尊荣是祖上恩荫的,官职是托关系换来的,内宅的所有事都是她在操心。夫妻夫妻,她什么都能做,仿佛这日子本就是她一个人在过着。

夜晚躺在床上,梁霄翻来覆去睡不着,乡下的床没有家里软,外头丛林密,蚊虫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