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明筝是拒不得的,太太托请,难道能不答应?再说,“亲近人”的帽子都扣上了,谁会大逆不道反驳太太?
陆筠下意识就觉得不妥。前番几回太太邀请明筝入宫都喊他来,一开始他还能自欺欺人说是巧合,如今要他们二人共抄四百多卷经书,那得用时多久,得在一块儿多少时辰?
他承认,初听到这个提议,他甚至有几分天降大运的喜悦。
可转念一想,她只是和梁霄闹个别扭,回了娘家后就扎进宫里日日和外男一块儿,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孤窗冷室,形单影只他早就惯了。再孤绝的日子他都可以忍耐,一辈子不娶妻不纳人他也不觉得委屈。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从来没受任何勉强。
他怎能为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把她拖进这深渊来,让她承受万人的唾弃白眼?
他站起身,有些激动地道:“不可。”
太太含笑瞥他一眼,继续跟明筝解释:“朱砂是本宫亲手调的,绢帛也是本宫和敬瑶一并裁的,也算是尽了心,你们明家世代书香,便是女子,也都识文断字,有人把你的字给本宫瞧过,写的很是不错。”
太太指了指陆筠:“等你抄好了这二十卷,叫他去取来送到佛前去。”
又抬眼无奈瞪着陆筠道:“又不是叫你抄经,你嚷嚷什么,替本宫跑个腿都不乐意,你是反了?”
陆筠怔住。
他平日里实在太严肃,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人是极有威严的,那股子疏冷劲儿,叫人没得胆寒心怯。
见他被太太堵得说不出话,耳尖泛红一言不发的坐下去,明筝没忍住笑了。怕失礼,垂头抬手拨了下耳环,遮掩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陆筠把这一幕瞧去。
胸-膛鼓噪起来,砰砰砰,不受控制捶打着胸腔,那颗心跳的太厉害了。
她垂下头,稍侧过脸的动作,现出耳后一片白滑细腻的肌肤,服帖地垂下几簇细细小小的新生的绒发。优美的脖子像上好的丝缎,白得莹润发光。那耳环下头坠着的水晶珠子,幽幽折射出色彩斑斓的光线,在她细腻的脸庞和颈子上来回摇曳着。
他的指尖在袖中蜷起,紧紧攥成拳。
手背上青筋跳起,若能……若能……
不!
他站起身,一时也不知解释什么,躬身行了一礼后,无声无言地去了。
明筝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太太也被唬得不轻,片刻缓过来,太太忍不住斥道:“这个怪脾气,就是这么样,才老大没个媳妇儿呢。”